深夜的紋身店二樓,木質樓梯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徐歡跟著裴承往上走,鼻尖縈繞著一股若有似無的雪松香,混合著樓下紋身器械消毒水的氣味。
裴承走在前面,徐歡手指輕輕搭在樓梯扶手上。
男人的背影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高大,黑色t恤下的肩胛骨隨著步伐微微起伏。
裴承推開房門,側身讓徐歡進去。
徐歡越過裴承進入臥室。
男人的臥室不大,卻收拾得很整潔。
深灰色的墻面在暖黃的壁燈下顯得格外柔和,靠墻擺著一張黑色的鐵藝床,床上鋪著深藍色的床單,被子隨意地掀開一角,像是主人剛剛起身。
徐歡注意到床頭柜上擺著一個造型獨特的香薰機,旁邊散落著幾本紋身圖冊和素描本。
墻上掛著幾幅裝裱好的紋身設計稿,還有一些黑白攝影作品,大多是城市街景和人物特寫。
“這些都是你拍的嗎?”徐歡指著墻上的照片問道。
“嗯,”裴承走到徐歡身邊,抬頭看著那些照片,“閑的時候喜歡到處走走,拍些東西。”
徐歡轉過頭,目光落在裴承的臉上。
男人的睫毛很長,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陰影,像是兩把小扇子,輕輕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
他的側臉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立體,鼻梁高挺,下頜線條干凈利落,帶著幾分冷峻的氣質。
“浴室在走廊盡頭,你在外面待了那么久,沖個熱水澡再睡。”
裴承轉身從衣柜里拿出一條灰色的浴巾,遞給徐歡時,指尖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手。
那一瞬間,一股觸電般的感覺從指尖蔓延到全身,徐歡驚得慌亂收手,臉頰瞬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徐歡的反應讓裴承微微一愣,隨即他收回手,語氣平靜而自然,“洗完就早點歇息。”
走到門邊時,他又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徐歡一眼,“如果睡不著,樓下有牛奶。”
他的語氣依舊淡淡的,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心。
麻木不仁的心在這一刻有了幾分回溫,徐歡滿心溫暖,輕聲應道:“好。”
裴承帶上門,腳步聲漸漸消失在樓梯盡頭。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香薰機運轉時細微的水聲,像是夜晚的低語,輕輕安撫著徐歡緊繃的神經。
徐歡走到床邊坐下,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床單。
布料有些涼,卻意外地柔軟,觸感像是絲綢般順滑。
徐歡躺下去的時候,一股淡淡的雪松香包裹住她,那是裴承身上的味道,清冽而沉穩,莫名地讓人安心。
徐歡把臉埋進枕頭,呼吸間全是裴承的氣息。
窗外的月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漏進來,在墻上投下細長的光痕,像是時間的刻度,靜靜地記錄著這一刻的寧靜。
沐浴完出來的徐歡躺在柔軟的床上,聽著樓下隱約傳來的音樂聲。
那是裴承工作時習慣放的爵士樂,低沉的旋律像是夜晚的呢喃,輕輕撫慰著她的心。
在這間充滿裴承個人風格的臥室里,徐歡竟然很快就有了睡意。
她的眼皮漸漸沉重,意識開始模糊。
這一夜,是徐歡活了二十年,睡得最安穩的一覺。
她沒有夢到養父母無時無刻的謾罵,也沒夢到三位哥哥的偏心與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