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善靜靜地凝視著王后那近乎癲狂的模樣,若是換做從前,她或許會傷心。
可此刻,心中卻唯有荒誕可笑之感,仿佛在看一場鬧劇。
她一步步緩緩走向已然幻化成人形的黛山。
此時的黛山,肌膚呈現出一種毫無血色的慘白,身軀僵直,顯然已是死透了的模樣。
晴善的眼眸中平靜如水,對黛山既沒有一星半點的同情之意,亦沒有絲毫因她死去而產生的快意,此刻的自己,仿若一個置身事外的局外人,冷漠又淡然地冷眼旁觀。
南詔王一直留意著晴善的一舉一動,見她此番行徑,心中一緊,趕忙從那尊貴的王座上起身,疾步而下,神色間滿是慌張,生怕晴善有所誤會,急急開口解釋。
“晴善,你母后只是一時沖動,朕定會好生勸導于她。”
晴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輕輕搖了搖頭,柔聲道:“父皇,黛山畢竟是在母后身邊悉心養大的,母后此刻情緒這般激動,女兒自是能夠理解。”
她頓了頓,目光掃向黛山的尸首,又道:“您瞧,黛山如今已然逝去,不如就讓母后見她最后一面吧,好歹給黛山留個全尸。”
南詔王聽聞此言,不禁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意外,旋即長嘆一口氣,滿是感慨地說道:“晴善,你當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言罷,他輕輕抬手,瀟灑地揮了一揮,守候在旁的侍衛們見狀,立刻側身讓開了道路。
王后在嬤嬤的攙扶下,腳步踉蹌卻又急切地跑到了黛山的身旁,“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黛山那冰冷的尸體,眼神空洞而絕望,良久,才凄厲地哭喊出聲。
“黛山,我的女兒啊……”
那哭聲仿佛要撕裂這沉悶的空氣,一旁的嬤嬤也忍不住抬手抹淚,輕聲勸慰。
“王后,您節哀啊。”
晴善見此情景,便借口身體不適,悄然退下。
四周圍觀的百姓和官員們也相繼四散離開。
一時間,原本喧鬧的場地變得空曠而寂靜。
……
黛山身為錦鯉妖的事情,宛如一陣狂風,迅速傳遍了南詔國的每一寸土地。
百姓們起初聽聞時,皆是滿臉的不可置信,可隨著消息的不斷擴散,眾人心中便只剩下無盡的唏噓。
而這消息所引發的,還有深深的恐慌情緒,如同陰霾籠罩在南詔國的上空,揮之不去。
南詔王為了安撫這動蕩不安的局面,日夜憂心,愁得連頭上的烏發都似要染上霜白。
無奈之下,他決定親自前去面見晴善。
彼時,晴善正在宮中用午膳,宮女匆匆入內通報,晴善聽聞便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款步向前,迎接南詔王的到來,口中軟糯地喚道:“父皇。”
南詔王見了,趕忙伸手輕輕扶起晴善,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示意道:“坐吧,朕今日有要事,想與你聊聊。”
待兩人相繼落座,宮女們手腳麻利地拿來一副嶄新的碗筷,恭敬地擺放在南詔王的面前,隨后又小心翼翼地布菜。
南詔王拿起公筷,親手夾了晴善平日面前的菜放入她的碗中,溫聲道:“晴善,不知你的恩人如今身在何處?可否方便請他們進宮一趟,朕想當面好好答謝他們一番。如若不是他們慧眼識破黛山的真面目,只怕朕至今還被蒙在鼓里,渾然不知啊。”
晴善眼簾微垂,目光溫順,輕聲細語地回答:“父皇,女兒實在不知恩人現下身處何方,女兒也已經好些時日未曾與恩人聯系了。不過,恩人此前曾提及要回大錦王朝,想來此刻應當已然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