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載坖明白李春芳的意圖,為王守仁復爵,是所有王門子弟的夢想,不僅關乎王門子弟,更李春芳本人的地位問題。雖然為王守仁恢復爵位是所有王門子弟的夢想,但是對于李春芳來說又別有意義了。
雖然從科名上來說,李春芳是徐階的學生,但是要按照王門弟子的排序,李春芳的地位可比徐階高多了,聶豹并非王守仁的嫡傳弟子,反而是是歐陽德才是王守仁的嫡傳弟子,而李春芳又是歐陽德的學生,從王門子弟中算起來,李春芳才是王門嫡傳。
而現在雖然打擊以徐階為王門領袖,但是徐階對于恢復王守仁的待遇一直比較懈怠,他更關心的是如何利用王門領袖這面旗幟去擴充自己的勢力,搜羅王門弟子為其所用。
所以這次李春芳準備造勢去恢復王守仁的一應待遇,不僅僅是為了王門和歐陽德的希望,更是和徐階爭奪王門領袖的地位。
朱載坖問道:“當年之事,高師傅怎么看?”
高拱知道朱載坖問的是當年奪王守仁爵位的事情。高拱首先給朱載坖講了個笑話,說有一次王文成公封新建伯后“戴冕服人朝,有帛蔽耳'某公戲曰:“先生耳冷?'王守仁笑曰:“我不耳冷,先生眼熱。”
朱載坖聽罷之后哈哈大笑,高拱這個笑話其實就說明了王守仁為什么被奪爵,就是大部分文官嫉妒了。
當時的閣臣中,對于王守仁態度最溫和就是楊一清了,但是楊一清在給嘉靖的奏疏中稱:臣切惟守仁學問最博,文才最富。但其學術近偏,好行古道,服古衣冠,門人弟子高自稱許,故人多毀之。其精忠大節,終不可泯也。
對于王守仁的心學,仍然持反對的態度。至于其他人如楊廷和、桂萼等那就對王守仁更加不滿了。其實也不怪閣臣們對王守仁態度這么差,嘉靖六年,王守仁復出后,朝野內外的陽明門生多企望守仁能夠出任吏、兵二部尚書乃至宰輔之髙位,為之奔走者絕非黃綰一人。
如王守仁的弟子禮科都給事中魏良卿在嘉靖六年曾奉書云:“老師此行,朝廷必有以處,老師無可無不可也。愚謂繼諸公之后,亦可補府、部之缺。”
王學門人到處鼓噪,為王守仁造勢,想要他入主閣部,必然引起內閣閣臣們的極度不滿。
尤其是方獻夫任禮部尚書之后,舉薦王守仁擔任吏部尚書,為此專門寫信給王守仁:廟堂尤急,必得先生入閣,則默贊潛旋,自非時輩所可望。若居冢宰則轉移士習,鼓動士風,決大有可觀。
王門弟子的屢屢上疏舉薦,首要目的無疑是從根本上維護王守仁的至高地位,以免其他朝中大臣繼續對其進行排壓。大明文臣勛爵雖地位至高,但所領官職不定,實際政治地位易受沖擊,若王守仁領爵的同時能夠兼領最髙文職,不可輕易撼動。
同時王門弟子還認為,封爵后的王守仁理應順勢任閣、部重職,以“三不朽”儒家大德垂范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