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兵軍官步步緊迫,手中是明晃晃的殺人的刀。袁承天步步后退,直到退無可退,回首只見崖下骷髏重重,更有蛇蟲在爬動,一幅血惺怖人的場境,只是不見爹爹和娘親的身影,兵軍官一腳將他踢下山崖,背后傳來眾清兵惡毒地陰笑聲。袁承天身子直墜下去,死倒不怕,只是不能手刃此獠,是為憾事,眼見頭撞山石,再無幸理,不由啊地叫出聲來,忽地頭咚地一下撞在一件堅硬物事上。他睜開來,只見自己依舊身在木筏之上,隨水向下游漂去,原來自己做了南柯一夢,回想夢中情形仿佛歷歷在目,好想重回夢境多與爹娘相處片刻,只是而今已不能,只有空自嗟嘆!此時他已淚潸潸而下,幾乎不能自己!
木筏飄流至小河盡頭,只見河水匯入一處很大的石洞之中,傳出隆隆地響聲。袁承天棄筏上岸,抬頭只見前面是官道,只是此處昆侖山地,來往官商行人極少,經月不見一人。袁承天走得渴了,只見前面有一臨路搭建的茶棚,正有三三兩兩過路商人歇腳飲茶,他們口中無非說著行商的事情。茶棚外停著幾只駱駝,他們身上都駝有箱籠,顯見其中是金銀,因為這幾只駱駝的背都凹陷下去,可見重量不輕,價值不菲。袁承天早已將臉上污穢洗去,只是衣衫有些破爛,頭發蓬蓬,更見褸襤,仿佛一個小乞丐。旁人談天說地無人注目于他。袁承天自來受慣旁人的冷眼,更不在意,只是低頭縮身在一側,因為身無分文,所以只看別人飲茶吃饅頭。這幾個客商偶爾看一下這個身材并不十分高大的小乞丐——因為此時的袁承天著實像個乞討要飯的小乞丐,旁人自然不將他放在心上。他只低頭,并不瞧他們,——雖然肚子饑餓,可是并不向他們乞討——因為他從不會要別人可憐與憐憫,更不會食嗟來之食。
又過好一會兒,那幾個客商走出茶棚,看了一下日光,一個胖胖的男子說道:“老李,天時不早了,咱們這便起程吧?此間離伊犁也不太遠,約摸晚間便可趕到。”另一個瘦子答應道:“程大哥放心,此行咱們定可賺不少,夠一年花銷了。”這胖子不問可知定是叫做程大哥的,而這瘦子自然是老李,另外幾個人自是初來乍道,路道生疏,全靠這兩位指引。程大哥拍了拍碩大的肚子,對瘦子打保票說道:“老李有你程大哥在,縱有宵小之輩,咱們卻也不怕,須知我金刀不老程萬年可不是好相與的!”他此話一出,袁承天心中一動,“原來是金刀不老程萬年,卻原來此人先前是個打家劫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可是官府追緝的緊,便自不做山賊,干起金銀買賣勾當,從中獲利,只是本性難移,只是殺人越貨趨于隱秘,不敢明目張膽而己。”今日袁承天撞到他們,心想這幾個人看面相決非善類,自己可要相隨,看他行什么計謀詭計?
夕陽古道音塵絕,千古人生千古事!山石絕壁,險峻異常,時不時從山岰竄出狼豹,只是它們見程萬年他們人多勢眾便又自竄入山林,窺伺孤身行旅到來。袁承天遠遠跟隨,見他們只顧趕路,并不防備不測,可見在他們這一干看來已然快到伊犁城,縱有小毛賊依然可以輕松拾掇下來,絲毫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