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格格見他怔征然的樣子,幽幽道:“溫大哥,你以后莫以我為念,我也許不值得你留念,今日我救你們出于心甘情愿,沒人強迫我,所以咱們以后各走各路……”她說完轉頭而去。溫如玉本待欲說什么,咽喉之處似有物作梗,便沒出聲,睜睜睜看她走去,心中一痛,此一別離,也許山長路遠,不知何時才可相見,世間最苦是離人淚,最快之事是殺惡人頭,悲苦最是家國罹難,民眾流離失所!只是世間誰可堪為?
溫如玉只有狠下心來看著婉兮格格走出樹林向那裝木炭的車輛走去,心中五味雜陳,竟有些說不出的苦楚,心中只恨自己為什么不會憐惜別人,而去傷害一個女孩子的心。
袁承天見溫如玉神情蕭索,說道:“溫堂主,你不要神傷,我護送你們離開京畿之地,暫去張家口以事休息。”溫如玉詫異道:“少主,你不和我們在一起?”袁承天道:“我看天上星座,紫微有危,我不能坐視不管!”溫如玉道:“皇帝于咱們何干,少主你犯得著以身犯險?”袁承天道:“其實皇帝也不是個不近人情,情性歹毒之人,只是受人蠱惑,所以才將京都中袁氏宗祠毀了,背后獻策要挾皇帝之人才是十惡不赦,因為他假手于人,自己得漁翁之利,讓別人承擔后果,你說此等奸邪之輩可惡不可惡,真當就地伏誅!”溫如玉道:“可是下旨卻是皇上簽發,元兇不是他又是何人!”袁承天無可奈何道:“自古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奸人多得很,又豈止現在才有,所以圣旨雖是皇帝簽發,卻是身不由己,可說無可奈何之。”
他們再抬頭已見婉兮格格正命令官兵侍衛推動木車向炭廠方向而去,漸行漸遠,不一會兒便不可見,只是眾人心頭有種說不出的傷感。看看陽光正午,但是依舊寒冷,昨夜的雪還在大地之上閃著晶晶的光芒,仿佛護衛大地。眾人這時起身行程,忽然曠野空中傳來陰惻惻地笑聲:“你們袁門便想這樣不告而辭?”眾人聽著這聲音煞是刺耳,說不出的難受。袁承天手起劍落,一株大松樹攔腰而斷,重重倒在地上,激起雪花四濺。袁承天大聲道:“你還不出來?”只見樹后白光一閃,一人出現,只見他身著和服,腳下著木履,踏踏有聲,冷風甚冽然而卻吹不動他的心,手中倭刀,只見他雙手握刀,神情之間透著無盡的殺機。溫如玉見這人分明是東洋武士——因為先前也聽人說起東洋浪人有時在自己國家不受待見,便出海他國,另尋主公,以為所用,今次見這人明顯是來著不善,善者不來;適才他所用之技藝乃是東洋的忍術一種——隱身術,——其是東洋之忍術傳自中國的武術和《孫武兵法》,漸演漸變,甚至青出于藍勝于藍的趨勢,往往攻擊對方于不備,神出鬼沒也不為過,只是其術神秘莫測,不為人知,所以中土人士少有窺見一豹,只是覺得詫異可怖,心中不免有些驚怖,坊間傳聞其武術和忍術可以上天入地之能,無所不用其極,讓人心中生畏。
袁承天身為袁門少主,自當主持幫務,他上前拱手道:“閣下可是東洋伊賀柳生一派?”這東洋武士未料到這中土年紀輕輕的少年竟說出自己的身份來歷,雖是驚訝卻不表現于臉上,執手回禮道:“我乃伊賀谷柳生家族的柳生狷四郎,今次帶領門徒前來中土,本為游歷,不意被攝政王招于幕下為其所用,你們中國古人有句話叫做‘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想我輩皆是武人,定當效力于王爺,以報知遇之恩,何否何以為人?我們東洋武士向來恩怨分明,所以今次奉命截殺爾等,實是王爺旨意,雖非我愿,但是也要效力于王爺,你們受死吧!”他又自呼哨,松樹震動,雪花簌簌而落,又有十幾名黑衣黑巾裹頭的武士從松樹隱身之處躍下,刷刷聲響,人人舞動手中倭刀,目光透著噬人的殺機,仿佛見到一有殺人機會便自興奮發狂,心中所謂正邪早已分辨不清,只想著所謂‘士為知己者死’的信條,至于誰好誰壞已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