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格格胸口中劍,面色蒼白,已有王府的太醫趕來救治。多鐸見狀大為震怒,心想: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刺殺格格?好一會,太醫讓治血傷藥敷好,見無大妨,這才唯唯喏喏告退。多鐸便問原由。婉兮格格道:“幸許是我看花了眼……”多鐸聽她說話古怪,不明所以,問道:“怎么?”婉兮格格輕輕地嘆了口氣,虛弱地說道:“我再也沒想到是他?”多鐸剛要再問。婉兮格格又道:“那他身上有血闖了進來,而且蒙了黑布裹巾,本來見不得真面目。他進來便刺我一劍,當然我正朦朧間睡去,不防有人刺殺,很是駭了一跳,只是那人手法太快,我避無可避。可是我卻出手扯下他臉的蒙巾,——卻原來是……”多鐸急促道:“是誰?”婉兮格格道:“我再也沒想到這人卻是袁門少主!”多鐸道:“是袁承天!”婉兮格格道:“我再沒想到是他?他是袁門少主,為什么?”多鐸將事情想了想,點點頭道:“我明白,他先是將大師兄傅傳書傷害,奪走軒轅神劍,又來殺你……不可謂不狠毒!”
婉兮格格道:“可是他為什么要這樣做?”多繹冷冷道:“他這樣出其不意而來,只為重新奪回軒轅神劍!”婉兮格格道:“可是他們袁門一向行事光明磊落,不是無恥小人行徑!”多鐸道:“婉兮你識人太淺,又怎知大奸大惡之人莫不隱藏也深,有時以忠義示人,其實暗中卻行殺人放火之事,明未有草民流寇者多是打著替天行道之旗而行殺人放火之實,比我們滿洲人之惡行有過之而無不及,猶以蜀地之民千不留一,實為殘事!”他竟對自己的族人當年惡行并不避諱,如果換作他人便諱莫如深,不肯真言,這也是這位攝政王真性情!
他又道:“漢人多說我們是邪魔外道,可是他們有時也是滿口仁義道德,卻行不義之事,便如當年方孝孺之事,皇帝誅其十族,牽連甚廣,天地為之變色,天下文人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后再無忠義可言!便是那要‘死后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的袁督師本是忠義千秋之人,可惜為世所不容,竟至身死于皇帝之手!皇帝猜忌心重,容不得人,其實根本原由在于這位袁督師兵權過重,皇帝害怕他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難以節制,養虎為患,所以明知其冤也要殺!婉兮人心之惡竟至如此,所以漢人中有好皇帝也有惡的君主,我們滿洲人中豈無英雄,當年高皇帝英姿天縱,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也是不世出的英雄,而且文韜武略,不輸當世之漢人中的英雄!”
婉兮格格道:“我總是覺得奇怪,他為什么要傷害我?”多鐸道:“傻孩子,殺人還需要理由么?從來是強者定天下,弱者受屠殺,從來沒有天理公道!”婉兮格格不再言語,只是內心深處卻想:“難道溫如玉大哥也是個表里不一,嗜殺之人?可是我所見到的溫大哥也不是這個樣子的,他一向溫爾有雅,決不是那種奸邪之輩?那么他們的少主又會壞到哪里去?”
多鐸又安慰她幾句,便匆匆趕去看望傅傳書的傷勢。這時府中侍衛也發現了受傷的傅傳書,便令人救治。傅傳書臉色已由先前的蒼白轉好。他見攝政王又來,便要下榻相迎。多鐸忙伸手阻攔,說道:“傳書何必多禮,以后咱們便是自家人,不必多所禮節。”傅傳書焉有聽不出話中之意,心中甚喜!多鐸見他喜不自強,知道話語起了作用,心想:我孩兒多福安有他一半的計謀與能為該多么?他心中感嘆連連。傅傳書又說道:“王爺與在下知遇之恩,定當犬馬相報!”多鐸聽他語出真誠,也是心中歡喜,忽又想到一節,他忽然說道:“傳書這些時日我頭腦混亂,瑣事纏事,一時倒忘了一件大事?”傅傳書搔了搔頭不明所以。多鐸道:“當日王爺走脫袁門四位堂主和袁承天,沒有立既派官兵緝拿,錯過了時機,現在只怕已晚了!”傅傳書想想攝政王說的也對,當時人人迷其中,而今想來確實錯過了絕佳的機會,放虎歸山,必有后患,而今想來袁門勢力已然撤出京都,去了別的地方發展,再要一同緝拿四大堂主只怕也難?傅傳書雖心中如此想,卻也不能說沮喪的話,忽然他頭腦一閃,便說道:“王爺寬心,雖四大堂主此時料已撤出京都,可是袁承天只怕還在京中,他斷斷不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