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承天不畏艱辛,在北風催打之下向西北尋去,雖然頭頂天空是大片大片的雪花撲打而來,可是他都不在乎!這點困難又算什么?想當年他小的時候,同齡人都在父母呵護之下成長,而他卻早早踏入塵世,為生存四處奔走,向人家乞討,有時人家非但不給他饅頭,還會用木棍擊打他瘦弱不堪的身體——因為擊打一個小乞兒不會被律法所追責,因為他只是一個無依無靠,孤苦伶仃人人盡可欺負的小乞兒!所以他早早便感受到這人世間的凄涼,在這世上除了爹爹和娘親是真心呵護他,保護他,別人都是虛情假義!他也在大雪天沿街乞討,雖然受盡別人的白眼,可是他從來沒有自暴自棄,因為他心中明白,你若一蹶不振,豈不正是別人想看到的,更況且圣人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又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忽然一陣北風急旋而來,裹挾著袁承天不由向前沖去,因為這一路他背負這位普來孫親王已是筋疲力盡,力有未逮,更兼山巔之上北風呼嘯,吹得人頭腦發暈,又兼此時肚中饑餓,更加承受不起,腳下難免虛浮,任由東南西北風吹來搖去,心中仿佛一片空濛,心無所著,眼前仿佛又現那清心的嫵媚多姿的容顏。忽然一陣北風急旋而來,吹散了清心的容顏,于蒼茫之中又出現了碧兒那欲嗔還休,欲怒不止的戚戚愁容——想見她娘親早去,而今爹爹又去,在世上她似乎再無至親之人,至于這位掌門大師兄也就罷了,不必再提,因為傅傳書總是心中藏著害人的計謀,從來都不是光明正大,所以碧兒心中從來都未看重他,以為他現在雖是掌門,實在不堪重用,可是爹爹臨歿前卻將那掌門信物衣缽交給他,讓他執掌這偌大的昆侖派,實在有些讓人想不通。可是后來想想大師兄定然使了非常手段,挾迫爹爹交出這掌門信物,否則爹爹再糊涂也不至于將掌門之位交由他執掌,可是現在一切都成事實,再怎么去做都是于事無補!可是她又實在不愿意見到這昆侖派在大師兄執掌之下日漸沉淪,以至于置身于萬劫不復地步。
忽地此時昊天之上忽地一道驚雷自上而下,在這山巔之上爆炸開來,只在袁承天身前二丈之處。他頓是從臆想中驚醒,只見眼前不遠處有座大石被這驚雷炸碎,顯出山洞,里面黑魆魆不可見人。他便從腰間取下火折,打亮照明前進,只見是個深不見底的山洞,里面卻是濕漉漉,既便如此也比外面強之百倍,因為可以抵御刺骨的寒風。他四下張望一下,不見有什么異樣,便轉身出洞。只是他還是過于疏忽,全然未注意到這山壁之上刻著羅剎語,只是那些文字曲折仿佛蝌蚪,所以當下他并未留意。
他來到普來孫親王身邊,只見他有些僵立似乎血脈凝滯,不能能行。他便以自己體內真氣融會貫通于他體內,因為世上之人經脈穴道皆是相同,并不分彼此和種族。所以袁承天打通他的經脈,不一刻這位親王便恢復如常。袁承天當下也不及多言,帶他到那山洞之前,說明可以棲身避風,不為其害。這位親王自是喜出望外,奔進山洞,可是新得憂愁又自隨之而來,肚腹之中已是饑腸轆轆,叫個不停。袁承天適才于尋找這山洞之時發現山石之旁竟生長有桃樹,上有果實,雖然已干枯,可是似乎還可以食用。他出洞躍上山石摘了幾枚,轉身進洞,給了這位親王三枚,自己留下二枚。親王見這桃子已然干癟,而且上面蒙有塵土,眉頭不由皺了皺,說什么也吃不下去——因為這位親王一向養尊處優,幾曾受過這奔波勞頓之苦,又況且現在又在絕境之中,所以他不免有些氣憤交加,心中不由對這袁承天甚為惱怒,心想都是這個渾小子挾持自己到了這不毛之地,上不著天,下不挨地,生死茫茫不可預知!如果不是他挾持自己而來,此時正在親王府中飲著葡萄美酒欣賞歌妓舞蹈,有暖爐洋洋,真是說不出的愜意……可是目下自己卻身處危境,似乎隨時都有性命之憂,——雖然現下這袁承天對自己還算恭敬,可是將來未始不會忽起殺人之心,因為自己武功不濟,全然不是他的敵手,想到此他心中不由升起隱憂,四下打量,盤算如何除卻這個絆腳石。
袁承天那會想著這位親王心中打著害人的主意。他又將那枯樹枝折來堆在洞中點燃,立刻暖意上來,不再寒冷。普來孫親王并不看他,也并未說出感激的話,似乎袁承天所做之事本就天經地義。袁承天心知他定是惱看自己挾持他而來,受這苦楚,所以也并不放在心上,對他坦然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