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向晚走到門口后,他朝她伸出手。
向晚看著他骨節分明而修長的手,猶豫了一下,將手搭在他手心。他嘴角的弧度大了些,將她的手包在手心里,食指在她手背上輕撓了一下。
這樣的親密對向晚來說太過于不習慣,她眉頭微皺,下意識往后縮了一下,想要掙開。
“別動。”賀寒川低頭看了她一眼,抓著她手的力氣又大了些。
向晚抿了抿唇,神色復雜地看了眼兩人包裹在一起的手。等上車后,她遲疑了一下,說道:“賀寒川,我們兩個不適合。”
“是你先來招惹我的。”賀寒川關上車門,啟動車子,淡淡道:“現在才覺得不合適,晚了。”
窗外的景物飛逝而過。
“自不量力招惹你,是我的錯。”向晚說道:“可我跟你還有江清然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人,留在你身邊也只會是個累贅。”
賀寒川加速,超了前面那輛大眾車,“你覺得你哥跟嫂子是累贅嗎?”
向晚張了張嘴,半晌后說道:“……這不一樣。”
“一樣。”紅燈,賀寒川停下車子,“你哥跟你嫂子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所以你不覺得他們是累贅。你對我來說也是重要的人,所以我不覺得你是累贅。”
賓利在一群車中異常扎眼,從人行橫道過去的行人不時朝這邊看過來。
向晚輕笑了一聲,心底說不出的復雜,“如果你兩年前跟我說這種話,我大概會樂瘋。”
“那現在說呢?”賀寒川問道。
向晚垂下眸子,右手手指摳著左手食指的指甲,“你知道我這兩年在監獄里幾次在生死線徘徊時,是什么支撐著我活下去嗎?”
賀寒川喉結滾動了一下,眸中似有什么在涌動,卻又被他壓了下去。
“一開始是恨。”想起當時監獄中的那些日子,向晚閉上眼睛,凄涼地笑了一聲,“每次被那些人侮辱、欺負的時候,我都告訴自己:我要活著出去,告訴所有人是他們誤會了我,讓他們后悔、愧疚!尤其是你!!!”
賀寒川緊繃著俊臉,抓著方向盤的手動了一下,險些撞上一旁的奧迪。
奧迪車主打開車窗,對著這邊喊了一句什么,聲音很大很清晰,可偏偏他一個字都沒聽清。
“可是后來恨也讓我堅持不下去了,我總是想,我為什么要為了讓你后悔,而這么繼續痛苦地生活下去呢?”
“還是死了吧,死了一了百了,但我又總是有些不甘心。于是我想,等我出去后見我爸媽哥哥一面,然后再死吧。”
“可是我出獄后還沒見到我家里人,就遇到了你,然后就成了夢會所的女公關……”向晚說這些的時候,眼神都是空洞的。
她的聲音沒有太大起伏,甚至言語形容都是平鋪直敘,沒有任何渲染,可賀寒川的心卻如同千萬只蟲蟻在啃噬一般難受。
疼。
要比被爺爺打時,疼一千倍,一萬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