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眉,沒說話。
一路開車近四個小時抵達滇西小城,孫斌帶頭停車,和阿東幾人在路邊放水。
魏瑕則是從懷里摸出路上買的糖,湊到一名孩童面前。
剛才他聽到了,孩子的父母叫他強娃。
“強娃,你知道周圍有什么賣煙的地方嗎?”
五六歲的孩子臟兮兮,看著糖果,第一時間居然嚇得嚎啕大哭,光著腳向山路飛奔。
孩子父母聽著叫喊,抱著強娃轉身。
臨走時,看著魏瑕的眼底只有厭惡和抵觸。
糖果包裝紙在山風中響動,魏瑕皺眉。
為什么滇西的孩子和駱丘各地完全不同?
他目光掃過其他原本和強娃玩耍的孩子,目光所到,孩子們幾乎下意識退避,低著頭不敢看他。
魏瑕分辨的很清楚,這些孩子不是害羞,而是害怕。
業城毒販王黑七嫻熟拆開一包煙,遞了一根,笑了。
“小東,你身上有味。”
“毒的味。”
“滇西這地方,以前毒村多的是,他們聞得出來。”
火光點燃,王黑七深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拍著魏瑕肩膀,戲謔開口。
“所以你在他們眼里,是惡魔!”
“嘿!”
王黑七忽然咧嘴,對著一眾孩子伸出手,做出槍的姿勢。
孩子們嚇的一哄而散,驚聲尖叫。
只留下王黑七得意大笑。
魏瑕忽然沉默,點煙。
他看著一雙雙稚嫩的眼睛,還有發自骨子里的畏懼害怕。
再度上車,國道上人開始多了。
煙霧里,魏瑕盯著每一個路人。
他看到那些形銷骨立的黑瘦村民,個子矮小,身上殘留針孔痕跡,失神在山路上晃動。
宛如找不到目標的游魂。
還有更多孩子,在車輛停下休息途中,驚慌失措,忌憚防備的看著他們。
車輛停在一處蒼蠅館子前,他就這樣看了一路。
他忽然來了精神,過橋米線,香竹飯,雞豆涼粉......
他大口大口吞咽,任由滾燙熾烈自食道一路灼燒到胃里。
魏瑕,你要多吃點,強壯起來。
你看看啊。
你看看這些地區孩子的眼睛。
你看看啊。
你看看父母曾經守護的地方。
怎么能變成這樣!
不行的。
你得快點強壯起來。
還有敵人要腐蝕東昌,以后你想要弟弟妹妹也在這樣的環境活著嗎?
不行,絕對不行!
魏瑕,你快吃啊,拼命吃!
吞咽動作劇烈,帶來的是上腹部鋒銳的痛感。
每一口米線,幾乎都能讓魏瑕疼到抽搐,這是開始病變的腸胃無法抗拒的生理本能。
但他似乎察覺不到,只是大口吞咽,目光落在周圍那些呆滯孩子身上。
孩子們遠遠圍著,吞著口水,很饞。
但他們聞到魏瑕幾人身上的味道,看著兇神惡煞的身影,終究只剩恐懼,飛速離開。
瑟瑟發抖的樣子,像極了小動物見到捕食者。
因為那一刻,孩子們恍惚看到昔日父輩如何被毒折磨致死!
在他們眼中,魏瑕和這群人都是惡魔。
都是壞人。
這里的孩子沒有大大方方,沒有坦率,只有畏懼,惶恐....
被毒肆虐的地方,沒有陽光。
孩子們跑的慌亂,魏瑕抽著煙,手里掂量著一個小布包。
剛才一個孩子慌忙把書包掉了。
書包外面已經有些褪色,露出大量線頭。
里面裝著不少學習用具和書本,看來似乎是自己編織的書包。
到了滇西,光頭似乎不怎么在意其他。
因為他剛剛得到業城那邊的消息。
“強哥,業城有個叫魏瑕的小子,聽說在到處打聽咱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