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強,孫斌都在,他不能。
不能留下自己的任何痕跡。
所以他掙扎看著東昌省,目光似乎橫跨兩千六百公里漫長土壤,沙啞呢喃。
“央央,我想看你穿著行政夾克回家,到時候你已經是科學家了,我還想帶你去看看爸媽呢......”
身后有人叫嚷。
“走了,你小子放水這么久?”
魏瑕呆呆看著,直到肩膀被拍,瓦虎咧嘴,魏瑕才恍惚笑著。
“被追傻了,沒緩過勁來。”
“走了!”
一步三回頭,在毒販最后,趁著毒販無人注意的間隙,魏瑕轉頭看著。
那里是家的方向。
他不斷吞咽唾沫。
他不害怕未知。
但他害怕,再也見不到弟弟妹妹了。
小河畔,有少年聲音沙啞,招呼。
無人知曉,似對故土告別,亦似對家人告別。
最終只殘留一句,消失在荒煙蔓草。
走了。
抖音,主直播間內彈幕出現,氣氛愈發壓抑酸沉。
[他要走了,他一直沒停止前進,現在他要去更遠的地方了]
[沒上級,沒渠道,沒支援,沒后手,他什么都沒有,只有自己,一個人]
[其實他不害怕,一個心死在95年除夕夜的人,又怎么會害怕,他心里只剩下一點值得在意,他要徹底鏟除毒販和黑手,弟弟妹妹還太小,這才是他唯一害怕的]
[魏瑕似乎永遠沒有想過自己,他能算計布局到三十年后,但他所有關于未來的規劃中,惟獨沒有兩個字,魏瑕]
畫面繼續。
說是小船,但實際上容量很大。
至少孫斌,劉強幾人全都上船,依舊有空間。
魏瑕看起來累了,倦態的,躺在船尾,一直看著身后方向。
一直看著。
水波波紋綻開,距離岸邊越來越遠,晃悠悠在河水中生出無力感。
魏瑕蒼涼眼眸情緒很多,但他只是看著。
船只靠岸,猛然晃動。
“下船了,這里就是緬國邊境。”
瓦虎看著岸邊,大聲招呼,聲音肆無忌憚。
這一刻,魏瑕神色變了。
不再有任何留戀,化作平靜。
他開始管理情緒,極致理性。
孫斌也看著魏瑕,現在他終于不再張望身后了,孫斌忍不住咧嘴。
“你小子,怎么不害怕了?”
“過了河就有底氣了是吧?”
“你這個膽子,以后怎么做大買賣?”
戲謔調侃讓黑豹,阿東幾人也哈哈大笑,紛紛開玩笑。
因為現在,魏瑕真正讓他們開始認可。
人群中被調侃膽小,魏瑕也跟著笑,打量著周圍。
“別說,這里還真有點熟悉的痕跡。”
光頭劉強得意昂著頭,點燃一根煙。
“那是,知道這塊來過多少大佬嗎?”
“連三角的將軍都有三四個來過,這些人做的,那才是大買賣,真正的大買賣!”
“緝毒警都不敢來這。”
魏瑕順著劉強目光,平靜看著,內心也在開口。
爸,我感到你曾經來過的痕跡了。
你是不是也曾經踩著這樣的荒草,把那群惡狼驅逐到遠方。
爸,你快看我,我表現怎么樣。
現在他們都信任我,沒一個懷疑的,兒子厲害吧?
爸,我和你同在!
….
魏瑕仿佛感受到幾年前的畫面。
八年前的某天深夜,父親魏梁帶領隊友踩著密林荒草,死死阻住企圖跨越邊境線的毒販。
那時候魏梁惡狠狠瞪著黑夜下的毒販,活像是一尊山林的神靈,帶領七個人的小隊和民兵守住了二百里邊境最泛濫的區域。
在最危險時,魏梁幾乎要退縮,但忽然想到家里的孩子,于是他依然沖了過去。
他說。
我可是父親。
父親不會退縮。
兒啊,老爸厲害吧。
我與你們同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