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吵鬧,歡呼,喝酒,像是回到國內。
而現在,魏瑕在繼續檢查紋身每一處細節。
鞭炮聲幾乎沒停下。
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看過大國方向,也沒停止紋身。
他沒有任何哀傷和軟弱。
那些第一代緝毒警散亂的白骨。
都在讓他自己提醒自己,第一代緝毒警沒做完的事情,自己要做的事情。
繼續做。
除夕夜,十二點。
魏瑕終于放下紋身用針和顏料,額頭細密冷汗讓他愈發虛弱。
鮮血淋漓,滿布皮膚。
魏瑕擦拭額頭汗水,看向鏡子。
幾十張小鏡子組成的鏡面似乎將人影分割成一片一片。
鏡子里是一張怎樣的臉?
雙眼深陷,面色帶著病態蒼白。
頭發開始脫落,鼓起大大小小的瘡。
暫且算是一張皮包裹著骨頭吧。
魏瑕牽扯著嘴角,調整了好幾次,算是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呼。
魏瑕索性仰面躺下,不想看里面的自己。
手臂和大腿上還有鮮血冒出來,夾雜著針刺后顏料的灼燒,火辣辣的。
他眼瞳放空,怔怔開口。
“等到99年的1月除夕,我就十八了。”
“我一定要活到十八。”
說到這,身體熟悉的毒癮生理戒斷反應出現。
干嘔,惡心,控制不住的肌肉抽搐。
強烈的上癮感讓他掙扎著從地面爬起來。
那些渴望注射的不安分因子試圖操控,直到他翻身艱難跌入冰冷水桶。
刺骨寒意在生理上同樣將他包裹,冷的病態蒼白的臉逐漸鐵青。
魏瑕蜷縮在其中,牙關碰撞發出咯咯聲響。
“我得活到十八。”
“身上的地圖必須帶走。”
“還沒看到弟弟妹妹。”
“腦波和ai研發不能停下。”
冰冷水桶中魏瑕笑容牽強,抬頭,眼底細密血管近乎爆裂開,帶著大片殷紅。
“長江,滿漢那群混蛋找到磁帶了吧?”
“是不是已經聽到了?”
冰冷水桶中,戒斷反應讓他瞳孔逐漸渙散,之后幾次強行凝聚。
魏瑕終于撐過,起身搖晃著抵達床邊,陷入沉睡,即便是睡覺他手里也還握著匕首。
這是常年沒有安全感留下的習慣性動作。
已經開始掉落的眉頭緊皺,不時驚醒,然后再次顫抖,裹緊毛毯。
像是孩童蜷縮在媽媽懷里。
只有這樣,他才能在毒販老巢里入睡。
窗外鞭炮忽然炸裂,有人嚎叫的突兀。
魏瑕嚇醒,猛然抓緊匕首,額頭一層汗珠滾落,警惕看著周圍。
黑夜寂靜。
他麻木反應,再度躺下。
緬邦過年的鞭炮不斷響起。
少年蜷縮,僅僅靠著毛毯帶來的一絲溫暖。
他的紋身護佑著枯槁般手腳,干瘦身軀像是包裹在骨頭外的一層皮,整個人因為毒癮戒斷變得一驚一乍,一點聲響都讓他急促驚醒。
桌子上散亂堆滿了各種吃的,還有粗糙的鍛煉器械。
在又一次被鞭炮聲驚醒時,魏瑕自言自語的鼓舞自己:“如果神明一直不曾幫我。”
“那說明神明一直相信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