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更需沉心靜氣,深耕細作。”
“以往那套結交權臣、廣植黨羽的路子,太過顯眼,不能再用了。”
他眼中閃爍著精明的算計:“如今要結的是暗盟,避其鋒芒,潤物無聲。”
齊側妃恭敬地問道:“王爺的意思是?”
晉王布置道:“目光放遠些,不必去攀附那些正當紅的閣老大臣,反而要多留意身處要害部門,卻不得志的能吏。”
“比如御史臺那些品級不高,卻掌風聞奏事之權的言官。”
“或是戍守地方,頗有能力,卻苦無晉升門路的武將。”
“還有宗室里那些遠離權力中心,心懷怨望或窘迫潦倒的邊緣人物。”
“私下里,摸清他們的難處,找準時機用‘意外’的方式幫他們一把。”
晉王的笑容變得深邃:“或是為他們平反無人在意的陳年冤屈,或是為其子弟提供一個看似偶然的提拔機會……”
“施恩不圖報,方能真正收心。”
“但明面上……”
晉王的語氣陡然轉沉,強調道:“本王與爾等,必須與所有派系都‘保持距離’,依舊是那個只知風花雪月,溫潤無為的閑散王爺。”
“絕不可授人以任何結黨營私的口實。”
眾人齊聲低應:“王爺放心,屬下明白!”
晉王微微頷首,目光轉向齊側妃,語氣緩和了些:“有些官員本王不便親自接觸,便需勞煩你了。”
“多與他們的夫人來往走動,賞花聽曲,閑話家常。”
“你雖是側妃,卻是上了皇家玉牒的正經命婦,身份尊貴,非同尋常人家妾室可比。在外行走交際,無人敢輕視。”
齊側妃眼中閃過自信的光芒,起身盈盈一拜:“妾身明白,定會為王爺打理好這些事。”
……
法圖寺,苦修洞。
這里陰冷,潮濕,黑暗。
唯有石壁上一盞昏黃油燈,投下搖曳微弱的光暈,勉強照亮方寸之地。
柳時修癱坐在冰冷的石地上,粗重的玄鐵鎖鏈牢牢禁錮著他的四肢脖頸,另一端深深嵌入身后的石壁,活動范圍不足三步。
他身上骯臟的囚服已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套粗糙的灰色僧衣,頭皮上新燙的戒疤還在隱隱作痛。
柳時修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天牢里非人的折磨,和帝王冰冷的殺意,早已斷絕了他的所有生念。
卻萬萬沒想到,最終竟是這般光景。
他活了下來,雖身陷比天牢好不了多少的苦修洞,但終究是活了下來。
而救他之人,竟是那位在大周被奉若神明的醒塵大師。
難道……當真是柳家列祖列宗隨太祖征戰四方,立下的汗馬功勞,在冥冥之中庇護了他?
洞外傳來極其輕微的腳步聲。
一道身影逆著洞口透入的微光走了進來,悄無聲息地停在柳時修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