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念抱著四皇子的動作微微一頓,眼中掠過一絲訝異。
文淑長公主?
對方性子安靜,甚至有些怯懦,在皇室的存在感一向不高,與她更是并無深交,今日怎會突然來訪?
但隨即,沈知念便想起了那位總是帶著溫暖笑意的探花郎,心下了然了幾分。
“請她進來吧。”
沈知念的語氣恢復如常,將四皇子交給乳母,稍加整理微亂的衣襟。
“是。”
文淑長公主緩步而入。
她今日穿了一身湖藍色的宮裝,打扮得比平日稍顯鄭重,眉眼間卻依舊帶著幾分揮之不去的拘謹和忐忑。
雖說皇貴妃與長公主都是正一品,但進了內室,文淑長公主還是福了一禮,聲音輕柔:“皇貴妃娘娘。”
“長公主。”
沈知念頷首回禮,態度溫和:“秋月,看座。”
“是。”
文淑長公主略顯局促,在秋月搬來的繡墩上坐了半邊,目光很快就被沈知念身旁的四皇子吸引。
她努力找著話題,語氣真誠地夸贊:“四皇子長得真是玉雪可愛,瞧這機靈勁。”
文淑長公主似乎對孩子有種天然的喜愛,緊張的神色也舒緩了些。
沈知念微微一笑,示意乳母將四皇子抱近些:“小孩子家,正是鬧人的時候。長公主過譽了。”
文淑長公主看著四皇子黑葡萄似的眼睛,忍不住輕輕摸了摸他的小拳頭:“四皇子,本宮是你五姑母。”
四皇子也不怕生,反而好奇地抓住她的一根手指:“姑……姑……”
這般互動似乎給了文淑長公主勇氣,她的話漸漸多了起來。
從夸贊四皇子,到說起近日宮外的一些新鮮事,又小心翼翼地將話題引到書畫琴棋之上。
她隱約聽聞皇貴妃,于棋道頗有造詣。
沈知念從善如流地應著,并不深問,只適時點撥一兩句,氣氛倒也顯得融洽。
文淑長公主顯然是有備而來,雖略顯生澀,但言語間滿是不著痕跡的親近和拉攏。
坐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見沈知念面上始終帶著淺笑,并無不耐。她才心滿意足地起身,禮節周全地離去。
待文淑長公主走后,菡萏一邊收拾茶盞,一邊忍不住嘀咕:“真是稀奇。”
“文淑長公主往日里最是安靜,今日怎么突然想到來咱們永壽宮說話了?還說了這么許久。”
沈知念聞言眼睫微抬,唇邊噙著一絲看透一切的淡然笑意。
她自然明白文淑長公主為何而來。
為了那位俊逸溫文的探花郎。
為了或許渺茫,卻甘愿奮力一搏的姻緣。
世間大多數女子的命運,皆系于父兄夫君,能為自己爭取一二的已是難得。
文淑長公主今日鼓足勇氣踏出這一步,在沈知念看來并非壞事,反倒讓她對這個看似怯懦的長公主,生出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欣賞。
沈知念并未點破,只淡淡一句帶過:“或許只是閑著無事,過來走動走動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