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昆侖停住,轉身。
還是像剛才那樣,壺蓋滾落了一段距離后,便“啪嗒”一聲蓋在地上。
他這次盯著壺蓋看了許久。
許久......
他終于走過去撿起,重新按進壺里。
接著,王昆侖像是做實驗那般,再次轉身。
“咔噠。”
“你什么意思?”王昆侖把槍丟到地上,雙手舉起銅壺質問,“你在指引我?你想讓我走那邊?那群人有槍你知道嗎!砰砰砰我就被打成篩子了!”
他情緒有些激動,因為現在已經不只是回家的問題了,王昆侖還害怕,心虛!
礦場死了那么多人,幾百個!
這件事肯定會有人來調查,上國際新聞頭條也說不定。
這場屠殺是王昆侖造成的嗎?這一切還有待商榷,但他的確是唯一的幸存者,這要如何解釋?
一旦被人發現,他就算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人們會把他當成兇手,或者更糟——當成怪物。
到時黑白兩道都是他的敵人,許愿壺會被人搶走,他本人就算不被掌控礦場的武裝勢力打死,說不定也會被抓住判刑!
思緒到了這里,王昆侖忽然感到一陣絕望。
他一個普通人,何德何能來對抗這些?
是啊,僅憑他自已的話,就連走出礦場大門都做不到。
“或許......”
“我真的應該聽你的呢......”王昆侖低頭看著手中的銅壺,像是突然有了決斷般,毅然決然的踏向反方向的土路。
果然,這一次,壺蓋沒有再脫落。
王昆侖就這樣跟隨它的指引,上路了。
路面坑洼,陽光直射。
一夜沒睡的王昆侖感覺身體像是被掏空了,疲憊感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來,眼皮重得幾乎要黏在一起。
他走走停停,每隔一段距離就要靠著路邊的土坡歇上幾分鐘,喝口水吃點東西來進行補充。
行進的速度比預想中慢了太多。
幾個小時過去了,他抬頭望去,四周依然是連綿不絕的荒山,仿佛永遠也走不出去。
就在他拖著沉重的步子,幾乎要麻木的時候。
“咔噠。”
又是這個聲音。
王昆侖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銅壺的蓋子掉在了身后不遠處的土路上,又向前滾了幾圈,停在了一簇半人高的雜草叢邊。
他沒有立刻去撿。
又是這樣。
難道這條路也不對?
他環顧四周,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坡和茂密的林子。
“搞什么東西。”王昆侖心里泛起一陣煩躁,但還是認命地走回去。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壺蓋的瞬間,壺蓋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推了一下,骨碌碌滾進了旁邊的草叢里。
“……”
王昆侖無語了。
這破壺是成精了嗎?
他沒辦法,只能撥開比他還高的草叢,鉆了進去。
草葉劃過他的臉頰,帶來一陣輕微的刺痛。
他剛在草叢深處找到那個壺蓋,還沒來得及直起身。
“轟隆隆——”
一陣沉悶而劇烈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地面都跟著微微震動起來。
王昆侖的心臟猛地一縮!
他下意識地蹲下身子,將整個身體都藏進濃密的草叢里,連呼吸都停滯了。
汽車?
有人來了?!
他緊張地撥開眼前的一小片草葉,向著土路的方向偷瞄。
一輛軍綠色的老舊貨車正從他剛才走來的方向開了過去,車輪碾過土路,揚起漫天塵土。
車斗是敞開的,上面站著七八個男人。
他們個個皮膚黝黑,身材精悍,手里都端著黑洞洞的自動步槍。
其中一人的手臂上,有一個清晰的紋身標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