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夫人先是一愣,之后又喃喃著補了一句:“那你的運氣還真是好啊!
不像我,明明是在親生父母身邊長大的,卻活的不如一個孤兒。
我爸是個輕度弱智,我媽是個殘疾,兩個殘次品卻拼盡了一切生兒子。
我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在我上面原本還有一個姐姐,被賣了1200,在我下面還有一個弟弟。
他們終于生出來兒子了,是個中度智力障礙。
他們想賣掉我,又需要一個人來伺候他們的兒子,一直到我十八歲,他們才終于商量好了一個價格,5000塊錢。
他們說是因為我考上大學了,聰明,所以價格得高一些。
后來我跑了,去了大學處處要花錢,我什么活兒都得干。
賣酒是來錢最快的。
我見慣了黑暗,只要有一個人對我一點點好,我都會心懷感激,我丈夫就是那樣的一個人。
我跟他說了我所有的事情,他說他心疼我,他要救贖我,他不會再讓我受那些苦難,讓我放心把這一輩子交給他,他會保護我。
我信了。
結婚之后才知道,婚姻不過是另一座墳。
別人寬慰我說,生了兒子就好了。
我信了。
生了兒子之后,我連自己的兒子都抱不到。
我把所有的希望傾注在我兒子身上,他卻以我為恥。
又有人跟我說,兒子長大就好了。
可是啊……我的兒子死在了他人生中最好的年紀,他才十八歲,甚至來不及長大。
我終日以淚洗面,結果那個說著會心疼我,救贖我,他會保護我一輩子的男人,轉頭又去救贖別的女人了。
等著男人救贖的女人……還真是多啊!
一個又一個,有時候我都懷疑他到底救不救得過來呢?
那些女人們永遠那么鮮活,年輕,漂亮……我卻在一天天的變老。”
白夫人擼起袖子,露出她手腕上的那條疤,扭曲而蜿蜒。
疤痕的邊緣還有未消失的紅疹。
“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也是那一次我才知道,沒有任何人值得我信任,更沒有任何人是可靠的,我只能靠自己。
我將那些小三小四小五……她們所有的把柄都收集起來,我讓她們自相殘殺,我又讓她們暴露出最不堪的面目在他的面前。
男人真的很可笑,看見需要自己救贖的女孩露出本來的面目,他很快就退縮了。
回到了我的身邊,說著還是我最好,活的最真實。
可笑吧?
婆婆生病,我覺都不睡,一夜一夜地守在病床邊上,在心里求她趕緊死。
又在她出院之后躲得遠遠的,避開那些邀功的人,去給她上香拜佛抄佛經。
每寫一個字我都在咒她死,我希望老天開眼,早些收了這作惡的老婆子。
她居然開始夸我,說我是她最喜歡的兒媳婦。
最開始是一間金店,然后是一家小公司……我日以繼夜地撲在事業上,用年度最漂亮的報表來證明自己的能力,所有人都開始夸我,說白家真是幸運,找到我這么好的兒媳婦。
沒有人再笑話我是個賣酒女。
合照時我永遠站在婆婆的身邊,他也成天說我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是他的光。
婆婆開始催我再生一個孩子,他也說還是需要一個兒子來繼承家業。
可是我原本是有一個兒子的啊!
他被這個家養廢了,被這個家當做垃圾一樣拋棄了,最后連他的死都成了禁忌。
每個人都當他不曾存在過。”
白夫人的眼淚順著臉頰流淌著,她的眉頭蹙起,像是連呼吸都覺得疼。
“我的兒子啊……他是個人,他活過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