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大人敢送,文盈卻是不能的。
她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商大人,使不得。”
商行溯維持著蹲下的動作,聞言稍稍回眸,故作輕松笑道:“姨娘不必擔心,現下四處無人,不會有人影響姨娘清譽,而且你現下連路都有些走不穩,挪到馬車旁要走到何時?”
文盈仍舊站著,沒說話,但她心中卻是明白,有些線不能隨便觸碰,令人會生誤會的事更是不能隨便去做。
“商大人的善心,妾會記在心中。”文盈輕搖著頭拒絕,“妾只是一時間有些心慌罷了,緩一下便好,大理寺公務繁多,大人還是快些回去處理公務罷。”
她拒絕的沒有半點猶豫斟酌的意思,好像他無論給出什么樣的幫助,她都會就此拒絕。
拒絕過后,文盈分明還是有些愧疚的,面帶歉意地微微勾唇:“大人先起來罷。”
主動蹲下卻是后背空空,確實會叫他生出些尷尬的意思,可話已說的明白,若是他還是質疑蹲著等她上來,這便算不得是善意,而是用他自以為的善意來威脅罷了。
他慢慢站起身來,回眸時見文盈依舊是面上白的沒什么血色,氣息也很是不穩定,但仍舊強撐著。
他的好意文盈守著分寸不領,那他只能在她身旁陪著她慢慢向前走,只是這回他不能再一直頭也不回地走在她前面,免得她有什么不對,他不能立刻察覺。
文盈緩緩呼出一口氣來,一邊向前走著,一邊去想大公子的事,未曾將商行溯的變化放在眼中,她慢慢挪動著,一直到要靠近馬車時,商行溯才重又開了口。
“姨娘可有想過以后?”
文盈聽得此問,回頭看他。
只見商大人立身與灼熱的日光之下,緋紅的官服更襯得他正直堅毅,眼底的憐憫已是不加嚴實。
“想過的。”文盈坦然回看,“自然是以傾心之力,來還夫妻之恩。”
她還記得賀郎君同她說過關于商大人的事,她知曉商大人因心中執念尤愛救風塵,想來自己在他眼中是十分凄慘的。
可她自己卻并不這般覺得。
“商大人的好意妾身明白,只是妾雖為妾室,但卻同大公子心意相知,既如此,正妻亦或者侍妾也沒了什么區別,大人不必可憐妾,妾身所有決定皆再三思量過,不是因為一時沖動而糊來。”
頓了頓,她的話也不在委婉:“妾知曉大人心善,但妾與那些身陷囹圄的侍妾也是不同的,自是不會想著該如何逃離,大人心中有心結,不能諱疾忌醫,合該想法子克服了才是,否則日后定要被旁人留下把柄來。”
話說完了,文盈后知后覺尷尬了起來,瞧著商大人怔然看著自己,她面上有些臊的慌,只能對著他扯出一個笑來,略一頷首,這就算是告別了。
她匆匆忙上了馬車,就此趕緊回府去,獨獨留下商行溯一個人站在原地。
日光此言的很,打在文盈身上卻好似給她鍍上了一層金光,叫他眼前恍惚似看到了故人。
一直到馬車離去,他才堪堪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