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覺得,文盈同他之前所救的那些被迫為妾的女子不同,不知是因為她的丈夫待她看中,更是在她的心性。
他之前救的那些人,看他似在看一根救命稻草,想盡一切辦法要他幫忙脫離火坑,但文盈不同,好似無論前路如何,她都會義無反顧走下去。
這種與旁人不同的差別,和文盈身上獨有的倔強,格外地同他心中之人重合貼近,也叫他終于找到了為什么他救了那么多妾室脫離苦海,心里卻依舊不能舒緩的緣由。
在深思熟慮后,在知道所有利弊的情況下,仍舊留在原地,不避讓半分的執著,才是她們相似的根本。
商行溯似是終于尋到了自己能寄托執念的人,他清楚地知道朝中局勢,也知曉陸大人此去九死一生,若是能回來,必會帶給她無上榮寵,但若是回不來,她面臨的將是風雨飄零。
他沉思片刻,終究是下了決心,回去牢獄之中見了陸從袛。
陸從袛的狀態也算不得多好,這段時間一直被關著,即便是偶能見到些光亮,但身上仍舊通著與尋常不同的瓷白,襯得他身上戾氣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破碎與蕭索。
“陸大人——”商行溯喚他,倒是未曾將心中所想遮掩,“盈姨娘的事,你可曾想清楚了,該如何安頓她。”
陸從袛聽到他提起文盈,這才終是舍得將視線挪轉到他身上。
“商大人,內子的事,與你何干?”
“是與在下無關,但在下既知曉了,便不能視而不見。”
商行溯緩步靠近他,想要將他面上的閃過的表情全部瞧清。
“陸大人,如今的形式你也知曉,你此去流放,盈姨娘的安危便難以相護,你就不擔心她?”
眼看著陸從袛眸中生起的警惕之意,他開門見山:“若是陸大人愿意,勞煩給盈姨娘寫一封放妾書,大人一離京都,便由在下照看姨娘,若是大人能活著回來,便叫你們在續姻緣,但若是回不來,日后有我在一日,便會護姨娘一日周全。”
陸從袛深深盯著他看,見他面上一派認真,不由得嗤笑一聲:“商行溯,你在挖我的墻角。”
他聲音低沉又透著危險,似蟄伏的蒙受,正準備看準機會,將面前侵犯自己領地之人死死咬住,要生生咬斷他的脖子。
商行溯察覺到了危險,卻是全然不在意,只是輕輕搖頭,坦然的好似在說一件再小不過的事。
“陸大人莫要這般警惕,在下對姨娘并沒有非分之想,只是想盡力幫上一幫罷了,雖是代大人照料她,也是將她當做友人照料罷了。”
他這番話說的發自肺腑,換來的卻是陸從袛冷笑一聲。
“你莫不是騙旁人時間長了,將自己也騙了過去罷。”
陸從袛覺得自己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商大人年輕時犯了錯,便想著在旁人身上去彌補,只是你救了那么多人,為何如今偏偏在文盈身上下功夫,我想,許是她叫他格外想起了故人。”
說到此處,他面色一凜:“同你朝思暮想的人相似,又在你羽翼保護之下,你能確定,你不會認糊涂了人,做出什么錯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