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天佑突然想到一個主意:“不必直接接觸,明天是周五,按照慣例,白玫瑰會去霞飛路的教堂做禮拜。”
“你是想……”
“在教堂‘偶遇’她。”胡天佑眼中閃爍著決然的光芒,“如果她真是周蝶的妹妹,而且對杜海川心懷恨意,她會愿意合作的。”
曹三寶仍然猶豫:“這步棋太險了,一旦判斷錯誤……”
“我們沒有太多選擇了,”胡天佑打斷他,“杜海川三天后就要押送那批物資去南京,時間不多了。”
最終,曹三寶勉強同意了計劃,但堅持要加派人手接應,同時制定了詳細的撤離方案。
第二天中午,胡天佑換上低調的灰色西裝,戴上一副圓框眼鏡,化身虔誠的天主教徒,早早地坐在了霞飛路圣依納爵主教堂的后排長椅上。
教堂彩繪玻璃透下的斑斕光線中,他看見白玫瑰獨自一人走進來,黑衣黑帽,神情肅穆,與昨日那個風情萬種的情婦判若兩人。
她跪在最前排的圣母像前,久久不動。
胡天佑耐心等待,直到她起身準備離開時,才裝作不經意地迎面走去。
“柯小姐?”他輕聲喚道,用了一個試探性的姓氏。
白玫瑰渾身一震,右手下意識摸向手袋——那里肯定藏著那把小巧的手槍。
“別緊張,”胡天佑保持著安全距離,“我是周蝶的朋友。”
聽到這個名字,白玫瑰的臉色瞬間蒼白。
她環顧四周,確認沒人注意后,壓低聲音道:“跟我來。”
她領著胡天佑走進告解室,這種中世紀流傳下來的小隔間確保了談話的私密性。
“你是誰?”一關上門,白玫瑰就厲聲質問,手槍已經抵在胡天佑腰間。
“我是昨天那個法國美容師,”胡天佑平靜地回答,“也是看著周蝶死在杜海川手上的人。”
白玫瑰的手微微發抖:“我怎么相信你?”
“周蝶右手腕內側有一個c形胎記,”胡天佑直視她的眼睛,“她說那是家族遺傳,她妹妹手腕同樣的位置也有一個,而你……把那個胎記改造成了玫瑰疤痕。”
白玫瑰的槍慢慢垂下,眼中泛起淚光:“她……她死前說了什么?”
“她說‘這些文件必須送出去’,”胡天佑輕聲回答,“還說‘記住,洗衣房的第三個籃子
一滴淚水滑過白玫瑰精致的臉龐:“她是我姐姐……我們失散十二年,三個月前才相認。”她的聲音哽咽,“我答應幫她……幫你們……”
胡天佑心中一緊:“你是自愿接近杜海川的?”
“自愿?”白玫瑰冷笑,“我十六歲就被賣到妓院,二十歲成了百樂門的歌女,杜海川看中我,我有選擇嗎?”她擦掉眼淚,“但姐姐找到我后,我知道了自己的價值——我可以為父母報仇,為南京那三十萬冤魂報仇!”
胡天佑肅然起敬:“周蝶……不,你姐姐很勇敢,你也是。”
“別說廢話了,”白玫瑰恢復冷靜,“杜海川今晚要見幾個日本科學家,討論一批從滿洲運來的‘特殊貨物’,我偷聽到只言片語,好像是某種新型毒氣,比芥子氣更厲害。”
胡天佑的血液幾乎凝固——日軍竟然要在上海使用化學武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