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頭在的時候,曾答應老夫一件事。只可惜,事情還沒辦完,趙頭因為聚眾賭博一事被開革。如今這事自然就落到了陳頭你身上。”
“什么事?”陳觀樓不想和對方廢話。他算是看出來了,姓金的典型的蹬鼻子上臉。之前趙頭他們對此人太過客氣,以至于讓對方產生一種還在衙門當官的錯覺。瞧瞧這官架子,人都關進了天牢,架子卻始終不倒。完全沒有身為犯人的自覺。
這要是放在丙字號大牢,早就押進刑房,大刑伺候。
“當初趙頭答應帶人進來,至今還沒把人帶進來。”
“你在說什么?”
陳觀樓感覺自己的耳朵一定出了問題。
啥玩意。
竟然往天牢里面帶人?
前任趙頭這么大的膽子。
“陳頭何必明知故問。”
“帶什么人?”
“我府上的管家。事發突然,直接從衙門到了天牢,家中雜事很多都來不及交代一句。煩請陳頭行個方便,將我家管家帶來見一面。你放心,只要見到人,銀兩如數俸上。”
“荒唐!”
陳觀樓對于甲字號的辦事風格,簡直嘆為觀止。
丙字號大牢誰要是敢提出類似的要求,直接打斷腿再說。
“你當天牢是你家后院嗎,還帶個人來見面。”
“陳頭這是要反悔?”
“這事是上任的鍋,你要是有本事就找趙頭給你辦去。”
“陳頭就不怕萬獄吏追責?我這一單,你們還沒完成哦。”金大人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陳觀樓默默罵了一句。
“你等著!”
撂下這話,他掉頭就走。
找到陳全四人,當場開罵,“你們到底在干什么?這里是天牢,你們竟然答應犯人,幫忙帶人進來見面。上面知道你們這么干嗎?”
“陳頭有所不知,上面其實一直都知道,一直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出事,上面不會追究的。”
“萬一出事呢?萬一有犯官自殺呢?你們承擔得起后果嗎?”
“可是,這么多年,并沒有出現過陳頭擔心的情況。”
“那些當官的,比任何人都要惜命。他們不會自殺的。”
陳觀樓聞言,當即嗤笑一聲,“據我所知,今年,甲字號大牢已經自殺了三個官員。”
“那三個官員,自知難逃一死,提前解脫。”
“這是你們找的借口?”
“有時候上面也樂意這些犯官默默死在天牢里。”
陳觀樓:……
他果然是見識太少。
忘記了被自殺這一傳統。
犯官知道得太多,案情緊急,又沒有翻案的可能,不如就“自殺”吧!
想來,帶人進來見犯官,已經是甲字號大牢的傳統。之所以沒人追究,是因為當官的也有這方面的需求,他們需要派人進入天牢交代一些事情,解決一些事情,處理一些人物。
“其他班頭也這么干?”
四個獄卒齊齊點頭。
“陳頭若是不信,可以找人打聽。”
“這些事情,萬獄吏一清二楚。范獄丞想來也是清楚的。主事官分潤銀子,偶爾還要幫忙遮掩,肯定也是知情的。”
“這已經是甲字號大牢的傳統。陳頭之前在丙字號大牢當差,不清楚這里面的情況也是有的。”
“甲字號一些規矩,甲字號的獄卒都默認不能往外吐露。”
陳觀樓拍著桌子,心頭在琢磨此事。
“姓金的犯的什么事?”
“好像是貪污。”
“窩案?”
“不太清楚。”
“錢富貴,你走一趟,告訴姓金的,漲價了。他要補齊五百兩,我就答應他。”
錢富貴有些遲疑,“陳頭,這不合適吧。是不是該講信用。”
陳觀樓嗤笑一聲,“和犯人講什么信用。再說了,六百兩是趙頭的價錢,現在是我陳觀樓做主,我的價錢就是八百兩。我認了他之前交的三百兩,已經很給面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