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子聞言,頓生好感,言語道要做東請客,請陳觀樓喝酒。
陳觀樓答應了,只說改天有空大家一起喝酒,給他介紹一番京城風物。
趕著中午時間,陳觀樓去杜夫子家。
杜夫子的夫人在老家,子女也都在老家。身邊就一個老仆照顧。每次陳觀樓來,他都很高興。不僅僅是因為陳觀樓每次都會帶酒菜,更是因為老少二人能聊到一處去。
杜夫子在侯府教書,時常感到寂寞。身邊連個能聊天的人都沒有。陳觀樓的到來,填補了空缺,生活也變得多姿多彩。
一見人,杜夫子就熱情招呼,讓老仆想將鹵牛肉提到廚房,切片端上來。再另外置辦兩個小菜,今兒他高興。
“上回多虧了你幫忙出主意。前些日子我去見了大老爺。”杜夫子主動說起事情。
陳觀樓也挺好奇,問道:“大老爺怎么說?可有表態?”
杜夫子很是感慨道,“大老爺得知了我的事情后,讓我放心教書,不用擔心二老爺那邊。大老爺還說,他信得過我的人品學問,以后私塾若是有事,可直接通報他。”
“恭喜杜夫子。從今以后你就不用擔心二老爺抓你的錯漏,更不用擔心丟了侯府私塾的差事。”陳觀樓替杜夫子開心,也是替自己開心。杜夫子學問挺好的,暫時他不想換個人請教學問。
杜夫子哈哈一樂,也挺自得,端起酒杯,一老一少喝了起來。
兩個人喝到酒酣耳熱,杜夫子又說起另外一件事,“上回你說的那些話,當真將老夫嚇了個夠嗆。老夫面見大老爺的時候,按照你的建議,斗膽提了兩句。大老爺面色不虞,老夫也沒敢多少說。不過,那些話我估摸著大老爺應該是聽進去了。”
說完,杜夫子四下看了看,猛地壓低聲音,繼續說道:“前幾日,老夫聽說,侯府換了個大夫給大夫人大少奶奶請脈,聽人說貌似連藥方都給改了。”
陳觀樓夾起一片鹵牛肉,一臉笑道:“婆媳兩人都是病秧子,我就認定這里面有古怪。果不其然啊!大老爺換了大夫,侯府老太太就沒說點啥?”
“聽人說侯府老太太借口發作幾個婆子,又敲打了府中的二姑娘,說是規矩沒學好。對了,二姑娘是大房的人。雖是庶出,但從小就養在大夫人名下,一直當嫡女養大。”
陳觀樓聞言,當即嗤笑一聲,“老太太這是急了啊。人不能急,一急就容易出錯。這不,老太太又是敲打婆子,又是敲打二姑娘,這些舉動落在大老爺的眼中,難免會多想一想。不過,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又占據著孝道制高點,侯府還有得斗。”
杜夫子嘖嘖兩聲,“老夫也是這么想的。虧你年紀輕輕,就能想到這么多。你哪學來的。”
“夫子忘了嗎,我跟著大姐在蘇家討了幾年生活,多少還是學會了揣摩人心。如今又是在天牢當差。天牢啊,那里面什么牛鬼蛇神都有,沒有一百零八個心眼,早就被人賣了。”
“天牢怎會如此兇險?”杜夫子不太明白。在常人的理解里,天牢獄卒不就是看管犯人,哪里還需要斗心眼。斗心眼那是官場老爺們才需要操心的事情。
陳觀樓哼了一聲,朗聲道:“天牢的兇險不輸官場一絲半毫。只不過我等獄卒都是小人物,沒人關心罷了,自然也就傳不到外面。世人都當我們殘暴低賤,是一群貪得無厭的害蟲。殊不知,我們拿錢的同時也擔著巨大的風險。且,大頭的錢都交給了上面,罪名都是由我們擔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