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過了。”杜夫子連連擺手,他又不是饕餮,能吃幾兩肉,喝二兩酒就差不多了。從未指望過能從陳觀樓手中拿多少錢財。
陳觀樓見杜夫子誤會,忙解釋道,“我要是在商行干活,從早忙到晚。就算有心來夫子這里請教學問,也沒時間,更沒心情。哪像現在,三班倒,當完差就回家。有錢有閑,除了地位低一點,別提多瀟灑。”
“瀟灑歸瀟灑,就是浪費了一身才學。”
“我哪有什么才學。”陳觀樓堅決不承認自己有才學,他情愿被人當成文盲。
“小樓何必自謙。老夫和你聊了這么長的日子,你有多少斤兩老夫還是知道的。雖說學問底子沒打好,基礎不夠扎實。但勝在思路活泛,能舉一反三,不墨守成規,有想法有主見有見識。這些偏偏是現今讀書人最缺的。你要是能多花點時間將基礎打牢,不敢說進士,舉人還是可以指望的。”
哎呀,陳觀樓沒想到杜夫子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竟然說他有舉人之才。他心里頭樂呵呵的,很是開心。被人賞識贊揚,總歸是一件美滋滋的事情。
難怪老皇帝愛聽奉承話,說真話的官員都得不到重用。有時候真話實在是太過刺耳。江圖這廝能得到皇帝的重用,不說別的,情商一定很高,說話一定特漂亮。
待到天色漸暗,他才從杜夫子家出來。帶著三分醉意,穿街過巷,朝自家走去。
遠遠的就瞧見劉管事家的門房小廝劉小川靠在墻邊,一副要搞事的樣子。
他走上去,打招呼,“劉小哥今兒不當差,在這做甚?”
劉小川突然被人叫破名字,還緊張了一下。回頭見是陳觀樓,頓時放心下來,“原來是小陳哥,今兒不當差嗎?”
“我這幾天上夜班,還沒當上差的時間。你在這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如今陳觀樓大小是個班頭,手中有錢,最關鍵的是已經還了劉管事的人情。因此,他和劉小川說話,也無需顧慮,自然是有什么說什么。
“噓!來了!”
劉小川趕緊拉著陳觀樓躲在墻角。
誰來了?
陳觀樓很是疑惑。
只見前方路口一輛馬車轉進來,巷道兩邊突然跑出來十來個青皮,提著棍子就朝馬車砸去。
馬兒受了驚嚇,嘶吼著。車夫努力控制馬屁。馬車上的人跑出來,是個年輕的俊俏公子。這位公子會一些拳腳功夫,奪過青皮手中的棍子,就和一幫青皮廝打起來。
“怎么回事?你干的?”陳觀樓問劉小川。不出意外,這伙打人的青皮皆受劉小川支使,特意等在巷道內伺機打人。
“那個人得罪你了,特意堵著人家打?”
劉小川呵呵一聲,嗤笑道,“哪是得罪我,分明是得罪了二少奶奶。我這是奉命行事,替二少奶奶出氣。你猜那人是誰?”
“誰?”
“大少奶奶娘家親戚,前段時間從外地來京,就住在侯府。這小子仗著幾分聰明,多管閑事,壞了二少奶奶的好事。二少奶奶氣性大,這不,吩咐我等教訓這小子一頓。我估摸著,打一頓差不多得了。”
“當心把人打壞了。”
“放心吧。這小子學過功夫,打不壞。”劉小川很是篤定,這門差事于他而言,簡單又利落,還能得一筆賞錢。他都想好了,等會就去二少奶奶跟前討賞。
恰在此時,年輕公子怒吼一聲,“巡城御史家的二公子在此,誰敢動手。”
巡城御史,官卑權勢大。這幾年,京城的大案要案,基本上都是那幫巡城御史搞出來的。一搞就是人頭滾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