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宏眼珠子滴溜溜亂轉,將矛頭直接對準了陳觀樓。
陳觀樓將賬本一扔,“賬本就在這里,你要是認為我糊弄你。行,我們去找書辦,讓他重新盤個賬,如何?書辦那里有底檔,總歸不會有錯。”
“不用了!”李大宏梗著脖子,顯得很強硬,“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早就串通一氣。”
陳觀樓氣笑了,“李頭要是這么說,這事還真不能善了,非得到范獄丞跟前評評理。我可不能白白擔上一個串通一氣的罪名。李頭,走吧,咱們一起去見范獄丞。”
李大宏當場氣急敗壞,跳了起來,“陳頭,你別欺人太甚啊!大家一個鍋里面吃飯,你至于做到這個地步嗎?”
陳觀樓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
急了,對方急了。
他揮揮手,老油條肖金當即出面,將所有人趕出了值房,“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還不趕緊去巡視牢房。都臭成什么樣了,趕緊讓雜役進來打掃,將馬桶多沖刷幾次。該上藥的上藥,別把人給弄死了。”
值房內,就剩下陳觀樓和李大宏二人。
李大宏臉色鐵青,像個大黑牛一樣喘著粗氣,“我知道你現在得意了,得了兩位范大人的看重。你們讀書人就是喜歡抱團,根本不給我們這些粗人機會。”
他滿嘴抱怨,將一切歸結于自己沒讀書,才會遭人嫌棄。
陳觀樓沒有辯駁,只說道:“你把錢補上,這件事我不上報,全當沒發生過,以后大家還是兄弟。”
“補上?你叫我怎么補上。將近一百兩銀子,我上哪里補。陳頭,我們做了這么長時間的兄弟,你說說我為人如何,我對你怎么樣。你剛來的時候,大家都不服氣你,是我幫你做足面子,壓下了其他反對的聲音。不說報答,現在我遇到困難,你好意思逼我嗎?”
“那你為什么要逼我。”
陳觀樓突然發作,指著李大宏的鼻子大罵,“我接這個差事前,賬冊從來沒出過問題。我一接手,你特么的就鬧出將近一百兩的虧空。你故意給我下馬威,給我難堪,想讓所有人看我笑話,根本不考慮我的難處。現在你反過來讓我幫你,還指責我逼你。李大宏,你要點臉吧!”
“我沒有要故意給你難堪,我絕無此意。”
李大宏辯解道,只可惜他的辯解太過蒼白無力,連半毛錢的說服力都沒有。只會讓人感到虛偽愚蠢,真把人當傻子了。
陳觀樓呵呵兩聲,他都不想浪費唇舌繼續說一些沒有意義的話。
但他還要逼著李大宏把錢交出來,就不能讓場面冷掉。
于是他說道:“有沒有,你自己心里頭清楚。”
“你真不肯幫我?”李大宏死盯著他。
陳觀樓挑眉,“幫?怎么幫?讓我拿錢給你填窟窿,你又不是我死鬼爹,憑什么。”
“你就不能在賬冊上劃上那么一筆。我聽人說,會做賬的人,隨便填幾個數字,就能將賬冊抹平。”
陳觀樓笑了。
笑李大宏愚蠢。更是憤怒于對方將自己當成了傻子戲耍。
他拿起賬冊,扔在李大宏面前,“來,你來隨便劃幾筆,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抹平賬冊。”
李大宏死死盯著賬冊,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說道:“我沒錢!”
“你怎么可能沒錢。李頭,明人不說暗話。之前萬獄吏在的時候,一直挺照顧你,給你的犯人都是不差錢的主。你在班頭的位置上這么多年,以你的習慣,怎么著也該攢了不少銀子。我知道你舍不得到手的銀子,可是,這是你自己造成的,你必須把虧空的銀子交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