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新宇噙著淚,拍了拍張亞洲的手,小聲說道:“外公您早些休息,外孫明天還來看您。”
張亞洲疲憊的點點頭,此時的他似乎就連抬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隨后武新宇帶著顧永清離開正房,穿過了張家老宅曲折的回廊,夜色如墨,廊下的燈籠散發著昏黃的光,映照在武新宇那張稚氣未脫卻已顯堅毅的臉上。他的眉頭緊鎖,眼中閃爍著不甘與沉思,那是對未來權力斗爭的預感和對現狀的不滿。
四周的景色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沉靜,宅子里的仆人們都已歇息,偶有遠處守夜人的咳嗽聲傳來,更增添了幾分夜的寧靜。武新宇的腳步在青石板上發出回響,每一步都似乎在宣泄著他內心的掙扎。
走過一片人工湖,湖水在夜色中泛著幽光,倒映著岸邊的柳樹和遠處的亭臺樓閣。武新宇停下了腳步,望著湖面,仿佛在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那個被眾人視為未來的太子,未來的九五之尊。
武新宇收回目光,恨恨地說:“顧先生,你說這天命真的難以違拗嗎?”
一身白西裝的顧先生,苦笑著搖搖頭,他沒直接回答,而是直接坐在一個石墩上,看了看這位儲君,于是,不緊不慢的說道:“天命難違,卻非不可違。豈不聞:‘大天而思之,孰與物畜而制之?從天而頌之,孰與制天命而用之。’這天命,不過是天地間一種力量的走勢,它指引方向,卻非決定終局。太子殿下,天意雖高,但仍需人力以達。所謂人事盡,而后天命從之。”
武新宇一聽就知道顧先生在說的是《荀子.天論》中的話,而其中的意思也正恰如其分,于是這位太子爺趕忙躬身行禮道:“還請先生教我。”
顧永清微微一笑,將他雪白的禮帽往桌上一放,不無得意的說:“你也看天命,他也看天命。您自然是正統傳承說您的父親是紫薇星君轉世,說您是天權轉世也不為過。可是這天下還有其他勢力啊。三陜省馬傳庭,燕趙省安長河,遼東省周天宇,漠南省烏力吉,形形色色的軍頭和派系多如繁星,他們看天命,不也是看紫薇垣嗎?難道他們會以咱們為正統嗎?所以這只是一個代稱。就像我在這里,對著外面喊‘太子餓了。‘人們就會聚攏在您的身邊給您做飯。可如果我去漠南省喊‘太子餓了‘他們又會聚集在誰身邊呢?”
武新宇自然是聽懂了,似乎還差一點才能念頭通達。于是顧先生不緊不慢的說道:“我聽聞武天嗣在晉陽,吹響了那枚名為‘血燕‘的哨子,他的兵馬也就有了一部分懂業務的軍官。可想要打贏烏力吉那可不是穆家那些兵馬就能解決的。咱們不如把投靠咱們的人成建制的推給他,讓他武天嗣立大功,咱們的人立小功。這樣積少成多,就可以讓一大批投靠咱們得軍官借機上位,也可以讓武天嗣得面子,咱們得里子。天道不是說,咱們不是土德有虧嗎?咱們就正應在這土德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