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歷四年二月初八,昌達加爾郊外,鉛灰色的天空沉甸甸地低垂著,云層中翻滾著奇異的暗影,像腐爛的巨獸在掙扎,間或有紫色的閃電刺破陰霾。雷鳴滾滾,仿佛某種遠古存在的咆哮,震得破敗的建筑和泥濘的街道一陣戰栗。暴雨傾盆而下,重重地砸在城市殘破的地面上,將泥土翻得稀爛,污水和腐臭隨著水流在廢墟間蜿蜒蔓延,混雜著深不見底的暗渠之水,構成了一幅末日景象。
就在此時,一道輕盈的白影從暴雨中掠過。那是一只雪白的水鳥,翅膀展開足有兩米寬,潔白的羽毛在這黑暗的末世中異常醒目,宛若墜入煉獄的神圣信使。它的身形流暢,迎著風雨翱翔,顯得極其優雅而有力。雨滴在它的羽毛上滑落,仿佛無法污染它的純凈。水鳥帶著一絲孤傲的從容,越過翻滾的烏云和廢墟般的城市街巷,目光銳利地注視著地面,仿佛在尋找某個注定的目標。
它的飛行軌跡越過了一片淤泥交錯的廢墟,那里的建筑殘垣斷壁,倒塌的房屋上爬滿了扭曲的藤蔓。水鳥的影子投在積水中,宛如一道剪影劃過大地,但很快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爆炸聲撕碎。遠處廢墟中有野狗在翻動腐爛的垃圾堆,它們的眼神警覺而兇狠,骨瘦如柴,毛發斑駁,身上布滿了泥污和傷痕。一只膽大的狗叼起了一塊不明物體,卻被其他同伴一擁而上撕扯爭奪,發出低沉的咆哮和嘶吼。
就在這混亂的一隅,一輛fv510“守護者”裝甲偵察車緩緩駛過泥濘的街道。車身上的橄欖綠涂裝已被雨水和泥漿涂抹得斑駁不堪,兩側印著的“gpa”標識顯得模糊不清。裝甲車的六對負重輪深陷在翻漿的道路上,每一次轉動都卷起黏稠的泥水,發出沉重的摩擦聲。車頂的遠程武器站靜靜地旋轉著,機槍的槍口濕漉漉地指向遠方,仿佛隨時準備噴吐出死亡的子彈。
車內,理查德·哈蒙德少尉坐在駕駛席旁。他的雙手緊握著手中的盒子,指節發白,心中卻壓抑著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安。盒子是棕色的木質外殼,上面雕刻著一些簡單的紋路,表面顯得有些粗糙,但卻承載著可能改變局勢的關鍵。車廂里燈光昏暗,戰術終端的顯示屏不時閃爍,綠色的字符流動在屏幕上,映照在哈蒙德線條分明的臉上。他的眉頭緊鎖,目光冰冷地注視著窗外。
裝甲車內的空間不大,但布滿了現代化的設備:戰術顯示屏上顯示著外部環境的偵察數據,通信設備的指示燈在跳動,車載空調系統發出低沉的嗡嗡聲。空氣中彌漫著柴油和濕土的味道,偶爾能聽到雨水拍打在車頂的沉悶聲響。士兵們各自低頭檢查裝備,裝甲板內側掛著備用的彈藥箱和醫療包,微弱的紅光從頂端的小型指示燈散發出來,將整個車廂籠罩在一種令人壓抑的氛圍中。
車廂內此時僅有廣播聲在持續不斷的播報著:“gpa干涉軍總司令武廿無,今天在昆巴哈爾機場迎接了,他從龍國趕來的太太,柳青夫人。”
身毒國那個女評論員這時煞有介事的說:“武廿無將軍怎么多妻妾中,我還是最喜歡柳青夫人的干練和灑脫。”
哈蒙德少尉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在這昏暗的車廂中顯得尤為突兀,仿佛是一抹不合時宜的亮色,在末日般的景象中顯得格外刺眼。他的眼神中閃爍著一絲得意,卻又刻意壓抑著,讓人不寒而栗。這種怪異的表情,與他軍人的身份和當下的嚴峻環境極不相符,就像是硬要將兩塊截然不同的拼圖強行拼接在一起。
他的坐姿也顯得頗為隨意,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放蕩不羈,與他軍人的形象大相徑庭。一只腳搭在座椅的邊緣,手肘懶散地支在膝蓋上,手指輕輕敲打著那個棕色盒子的邊緣,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這種姿態,若是在酒吧或是街頭巷尾,或許還能見到幾分女流氓的影子,但在一輛裝甲車內,卻顯得異常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