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自落地窗斜斜地傾瀉而入,為馬蘭彩的輪廓鍍上一層琥珀色的光暈。我看到此時的她斜倚在藤編扶手椅上,灰藍色羊絨披肩從肩頭滑落半截,露出鎖骨處一枚銀質鳶尾花吊墜。指節分明的手掌虛虛搭在泛黃的《追憶似水年華》書脊上,指甲修剪得過分整齊,像某種刻意維持的儀式感。
指揮車遠處吧臺,傳來研磨咖啡豆的聲響,她卻仿佛置身于另一個時空。睫毛在眼瞼投下的陰影隨著書頁翻動輕輕震顫,直到侍者將瑪奇朵放在鑲金邊骨瓷碟上,蒸騰的熱氣才驚醒了凝固的時光。馬蘭彩抬頭望向窗外時,虹膜里沉淀的暮色突然碎裂——那分明是二十歲少女該有的清澈眼神,可眼尾細細的紋路卻泄露了與歲月博弈的痕跡。
玻璃窗倒影中,她將一縷青色發絲別到耳后,腕間的沉香木手串,伴隨著一陣巨大的轟鳴聲而微微顫抖了起來。此時,指揮車在瀝青碎礫上碾出規律的震顫,馬蘭彩將戰術平板抵在屈起的膝頭,電子藍光在她瞳孔里折射出破碎的星群。忽然整片防彈玻璃都被鋼鐵巨影吞沒,先鋒級主戰坦克的復合裝甲擦著窗框掠過,六對負重輪碾過路面時,連她面前的咖啡杯口的液面也都跟著晃動了起來。
我輕輕的握住她的手,從她那慌張的眼神里,我就看出她沒有想到,我這次的親征會帶著她。我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隨后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帕拉丁榴彈炮編隊正在建立火力覆蓋區。"參謀官的聲音被加密頻道削成機械質感,馬蘭彩將沉香木手串在腕骨上轉了三圈半。三十噸重的m109a7自行火炮正從右側超越,炮管上焊接的尖刺柵欄還掛著半截一條我親自為每一輛戰車書寫的條幅——征討民賊,光復河山。
當豹2a8主戰坦克的楔形裝甲完全遮蔽舷窗時,指揮車內部驟然陷入絕對黑暗。此時防塵面罩未能遮住的她身邊張大花的那雙美麗的眼睛,而伴隨著李潔的聲音從對講機中傳來,"距離預設戰場,還有一百五十公里。各單位人員保持警惕。"
這時我打開休息區的門,走向指揮車內部,中央指揮臺面前的,全息沙盤在車廂中央綻開血色等高線,我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由自主的泛起一抹得意的笑容。原因無他,這次對安長河的國際通緝令又獲得通過了。只要我做到最簡單的一件事——打崩他的軍隊也就可以了。
此時我面前的戰術全息屏的冷光在艙內流淌,b-1b槍騎兵的彈倉如同機械巨獸張開腹腔。一枚修長的fab-3000脫離掛架時,監控畫面突然泛起漣漪——這是重力加速度讓光學鏡頭產生畸變。在距離地面九千米處,折疊式滑翔翼"唰"地展開,碳纖維骨架撕裂云層的姿態,像極猛禽收攏羽翼后的致命俯沖。衛星定位光標在電子地圖上拉出琥珀色航跡,卻在即將觸及預設坐標時突然潰散成雪花點。
"敵方電磁干擾,定位偏移347米。"戰術官喉結滾動的聲音與警報器產生詭異和聲。此刻全息界面突然沁出冰藍色數據流,天穹ai的修正參數如暴雨傾瀉——這串來自量子計算機的饋贈,讓炸彈在空中劃出違反直覺的銳角折線。復合制導模塊在電離層擾動中倔強閃爍,像極了三十年前那個在防空洞里,借著炮彈坑透進的月光校準狙擊鏡的年輕列兵。
當裝藥艙段穿透混凝土加固層時,延時引信的數字正在做最后三位數的倒數。1387公斤cl-20炸藥的釋放,先是讓大地產生神經質般的抽搐,接著整片丘陵如同被巨神掀開地毯般向上拱起。花崗巖碎塊在超壓沖擊波中懸浮了整整兩秒,鋼筋混凝土支撐梁化作漫天鋼雨,將三個地下彈藥庫的殉爆焰火串聯成燃燒的珍珠項鏈。
熱成像畫面里,半埋式掩體的防爆門如同紙片在龍卷中飛舞。當1200c的火球吞噬第二道防線時,沖擊波竟在環形山地形中形成了罕見的爆轟回旋——這枚死亡陀螺沿著坑道螺旋推進,將整條z型交通壕變成了噴火的龍脊。硝煙散去后的彈坑邊緣,扭曲的柴油發電機組殘骸仍在滋滋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