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徐光宗能有這樣的東西。
他欺負徐光宗如今失勢,被人笑話,就想著一壓再壓,最好能免費將這根簪子撈到手。
“徐相公,我敬重你是個讀書人,就想著幫你一把,你若是實話實說,說出這根簪子的來歷,那今日之事,我就當沒發生過,你把簪子留下,我多少給你些銀子,如何?”
徐光宗眉峰一挑:“多少給些銀子?多少是多少?”
掌柜的抹著唇邊的小胡子笑了:“二十兩銀子,怎么樣?”
徐光宗冷冷地瞪了掌柜的一眼,拿起這根簪子便走。
掌柜的連忙高聲喊道:“姓徐的!你莫要給臉不要臉!你今日要是敢踏出我家當鋪一步,我連夜便去縣衙告官!就說你偷東西!”
俗話說,黃金有價玉無價。
正如徐光宗所言,這支碧玉簪子成色的確很好,并非是普通老百姓能戴的。
這些年來,他跟徐母二人過日子,把手頭上能賣的都賣了。
只留下了幾樣極為貴重的東西,想賣卻不敢賣。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這幾樣東西實在是太扎眼了。
拿去當鋪,必定會被人詢問來歷和出處。
徐光宗思慮再三,怕被人識破真實身份,這才答應徐母,把這些東西留在徐母身邊。
今日實在是迫不得已,才挑了一樣最不起眼的拿來當鋪。
沒想到,便是這樣最不起眼的簪子,也要被當鋪掌柜的借機訛詐。
他和徐母是見不得光的人,若是鬧到公堂上……
徐光宗眉間戾氣一閃而過,手里緊緊地握著碧玉簪子,腳下卻無論如何邁不出這間當鋪了。
掌柜的自以為得了意,就笑嘻嘻地拍了拍徐光宗的肩膀:“徐相公,你是個聰明人,又在白鹿書院讀著書,這會下場不成,明年還能下場再試,可你若是為了區區一根碧玉簪子,就斷送了前程,那多劃不來啊,你說是不是?”
徐光宗緊抿雙唇,一言不發。
掌柜的討了個沒趣,便干笑著去搶徐光宗手里的簪子,奈何徐光宗攥得很緊,他沒奪下來,便又冷下臉:“徐相公,你這是什么意思?眼瞅著天已經黑了,你不想回去歇著,我還要回家呢,你若是不想做這單生意,那就請自便吧,反正明日我是無論如何要去縣衙一趟的。”
“咱們秀水鎮地方雖然小,但也容不得你這般雞鳴狗盜之輩,將來若是真的叫你得了勢,成了一方父母官,那官府庫里的金銀珠寶,豈不是都要被你搬回家里去了?便是為了一方百姓著想,我也不得不去縣衙走一趟。”
他一面說,一面斜著眼覷著徐光宗,但見徐光宗臉色陰晴不定,雙唇都在哆嗦,顯然是氣極了。
掌柜的閱人無數,看人還是有幾分功底,一瞧徐光宗這模樣,便知道他猜得八九不離十,這支碧玉簪子一定有問題。
并不一定是徐光宗偷來的,但徐光宗肯定不愿意叫這簪子見光。
給二十兩銀子的確太欺負人了。
若是哪一日,這徐光宗翻了身,怕不是要回來找他算賬。
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