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夫人是行經要回去了,這身上忽冷忽熱的,便是這經期鬧的鬼,大夫的意思是,叫賈夫人這一陣子靜心凝神,好好養著,過上一二個月,便好了。”
“大夫也給府里開了祛風寒的藥,我已經把方子給了外院的孫媽媽,讓孫媽媽請人去抓藥了。”
山桃點點頭。
她心里擔心著琇瑩,就又吩咐鄭媽媽:“你一會兒聽聽那大夫是怎么說這個女娃娃的,順道請大夫留一留,怕是一會兒還要請大夫給另外一個孩子看一看,若是大夫問這孩子是哪兒來的……”
鄭媽媽忙道:“夫人放心,這大夫是咱們常請的那一位,他嘴巴嚴,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也絕不會過問這個,不過為了去去疑,一會兒我就說這兩個孩子是咱們家老太太娘家老姊妹的孫子孫女。”
“孩子爹都病死了,孩子娘難產沒了,大年下,一家子孤苦無依的,便領著孩子投奔咱們老太太來了。”
鄭媽媽的這個說法倒也還不錯,可她才說完,屋子里就響起了抽泣聲,不一會兒,就成了嚎啕大哭聲。
眾人都驚詫地看向了那個正哇哇大哭的老太婆,一時之間不知道她為什么哭,也不知道要說些啥好。
倒是牛媽媽最先反應過來:“這位姥姥,你家里是不是也跟我們府上鄭媽媽說的情形一樣?”
老太婆捂著臉,哭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牛媽媽問她,她也只是點點頭。
山桃嘆息一聲,果然是個可憐人。
“罷了罷了,大年下的,唉……你們放開她吧,叫她坐下說話。”
婆子們放開了老太婆,琉璃端來了小杌子,琥珀給老太婆重新倒了一杯茶:“姥姥吃些茶水暖暖身子吧。”
老太婆哭了半晌,才漸漸地止住了哭聲,又吃了一杯茶,情緒才總算是平穩下來。
“夫人恕罪,方才我就是老糊涂了,想著能借著這兩個孩子,從夫人這里能討些銀錢,家里也能靠著這點銀錢過個好年,最起碼,孩子們能活下去。”
“我不敢再跟夫人說假話了,我夫家姓鄒,我們兩口子這輩子過得苦,我男人小的時候,爹娘就沒了,因我們兩家是鄰居,我爹娘就收留了他,尋思著當半個兒子養著。”
“后來等我們大了,我爹娘又把我許給了他,我們就這么成了家,因爹娘覺得我是個女兒家,他又不是我們家的上門女婿,我下頭還有三個弟弟,家里也不寬裕,就不給我們們銀錢,只給了兩件衣裳,半袋小米,把我們倆趕了出來。”
“我男人倒也能干,我也勤快,我們兩口子心往一處想,勁兒往一處使,硬是把日子過了起來,開了十來畝地,蓋起了三間房,還養起了雞鴨,這時候我爹娘找上門來,說他們把我男人養大,又把我許給了他,還沒要聘禮,不容易。”
“我爹娘的意思是,叫我男人給我三個弟弟賺聘禮錢,我男人仁義,知道我爹娘養大我倆不容易,就一口答應下來,從此以后,我們兩口子就開始掙錢攢錢,幫著三個弟弟娶妻成家,又幫著三個弟弟養活孩子,后來又養活我爹娘。”
“等終于能攢下閑錢,照顧上自己家里的時候,我們都挺大歲數了,膝下卻一個孩子都沒有,我知道自己對不住我家男人,就偷偷攢下錢,不肯再叫我男人貼補我娘家了。”
“等我爹沒了,我正好四十,這才有了我兒子。”
說起自己的兒子,鄒姥姥眼里就浮現出一抹柔情。
“我這兒子聰明伶俐,特別能吃苦,也很能賺錢,可就是有一樣,興許是我年齡大了,懷著他的時候又吃了苦,這孩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