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索爾頓公司出資經營的多家專賣店,也全部停業整頓,盤資清庫。
張建國就這樣,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來的時候宛如錢塘江潮,濁浪滔天,氣勢驚人。去的時候,一夜之間,風平浪靜。
索爾頓公司的高管們,大多去吃公家飯了,只剩下個張建國,不知所蹤,憑空就從這世界上消失了。
一九九一年的春節,是大廈集團揚眉吐氣的一年。
也就是在這一年,公司全體員工,心里就都有了一個信念,有他們老板在,無論碰到再大的風浪,大廈集團也會與巨浪里,屹立不倒。
這一年,從公司普通員工,到姜姨一家,都沉浸在了無比的幸福與歡樂里。
除夕之夜,養老院里,歡歌笑語,老人與孩子,所有人們,都在憧憬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
可是,養老院里只有抗抗,帶著兩個已經逐漸長大的孩子,搖搖和媛媛,坐在老人們中間,和大家一起觀看春節聯歡晚會,不見了姚遠。
直到子夜,大家都回到那個明清小樓組成的四合院里,仍舊沒有看到姚遠出現。
姚遠被他的馬叔,帶到礦機的廠區去了。
本就渾身是病,稍有風吹草動,就會大病不起的礦機,經過張建國這一折騰,直接就病入膏肓了。
許多的工人,就在這個除夕之夜里,沒有拿到工資。更有效益不好的分廠,連最基本的生活費,都拖欠了半年沒發了。
黑黢黢的廠區,在周圍除夕的鞭炮聲里,愈發顯得死氣沉沉而寂靜無聲。
整個廠區,只在正對門口的那個蘇式的辦公樓后面,一幢六層的,新的辦公大樓的樓上會議室里,還亮著燈光,顯得格外刺眼。
馬叔就和姚遠,隔著寬大的會議桌,相向坐著。
兩個人自進會議室,一直到現在,誰都沒出聲。
遠處,鞭炮聲不時傳過來。偶爾還有大的鞭炮發出的,悶雷一般的聲響,也通過他們身后的窗戶玻璃,傳到他們耳朵里。
在一陣急促的鞭炮聲響過之后,馬叔終于開口:“張書記和翟副市長都找你談過了吧?”
姚遠臉色嚴肅,點點頭說:“談過了。”
這是他馬叔,他心里尊敬的人,他不得不認真嚴肅地對待。
馬叔接著就問:“為什么你不答應,接管礦機?”
姚遠就嘆一口氣說:“馬叔,這攤子太大了,我接不起。而且馬叔你也知道,礦機就好像一個得了絕癥,已經到了晚期的病人,沒得救了。我如果接過來,就是把美美制衣和抗抗服裝都搭進去,也救不了它!到時候,恐怕咱們的慈善基金會也沒錢支撐了!”
馬叔說:“你說的這個情況,我了解。可是,你不接,礦機一萬職工啊,你就狠心看著他們自生自滅嗎?”
姚遠慘然一笑說:“馬叔,我沒有能力救他們呀,不是我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