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世紀未曾中斷運營的老鐵軌,經歷了無數的重疊輾壓,已變成了光澤明亮的黑色鏡片,兩側的碎石上依稀能看到煤炭殘余的跡象,這預示著列車正在行駛于中國大陸第一條規范軌道路。
對于唐胥鐵路的所有參與者而言,這里更像是他們的圣殿。雖然李愛國的心情未因之而激昂,但在他眼中的是對每一處細節的精心關注。雙手穩操控制閥,雙目緊盯著儀表盤上跳動的指標,以準備隨時調整行車速度。
前方的鐵軌承載了漫長的歷史積淀,無論其表面平整程度或是順滑性,都已經發生了微弱的變化。此時的火車駕駛工作顯得格外謹慎,駕駛員時常會抬頭向外張望,確保行走在正確軌跡。
值得慶幸的是,經過技術團隊的有效準備與調整,火車運轉一切正常。李愛國通過車輛的震動反饋得出了結果,這次的挑戰似乎穩如磐石般成功。眾人放下心頭巨石,笑語歡聲從車箱內飄散而出。
至于那個名為劉明善的小隊,在此刻則顯得頗為反常。每個人仿佛被某種不自覺的力量推著,頻繁挪移于座位上,掩住臉頰和胃部,在臉上浮現出痛苦之色。
在他們面前,負面情緒似乎成為了主導者——對挑戰的緊張不安與即將來臨壓力帶來的身體不適交織在一起。
一人是肚子餓,另一人是膀胱憋脹。
后者尤為困擾,實在讓人難以忍受。
再加上火車不息的震動感,更是無比。
劉明善足足堅挺了一個多小時。
終于再也忍受不了了,他抬頭看著李愛國,擠出了個微微笑意,“李司機,您能不能停下來?我們實在撐不下去了。”
“停下車?”李愛國搖頭道,“你以為這還是一輛公共汽車,隨地方便停車?每當火車停站都需要獲得調度許可,并撰寫詳細的停車報告。”
李愛國的話還沒說完,劉清泉已經搶先對準了劉明善,“我們是否能……”話未說完,他轉而看向上方那扇半開的窗戶。
"沒得商量,這里是我的領地,任何試圖擅自釋放的人休想再次進來。”李愛國抽著煙,聲音冷淡。
他的言辭并不僅僅夸大其詞。火車司機在整個司機室有著不可動搖的主導地位,即便是段長進入車廂,也只能遵從他們的指令行事。
察覺到李愛國沒有玩笑意味的態度,劉明善只好再度落座,用手捂著肚子,艱難地咀嚼著。他的同僚則投來滿含憤怒的眼神望著劉明善——好端端的得罪了這活干什么呢。
看著幾個人失態的模樣,董工不禁在旁發出輕笑聲。他們過去總是通過小把戲在研究所內引起和反感的舉動令大家頗為不悅。作為文化的象征,在場的各位很難做出反擊。卻未曾預料遇到李愛國這樣不走常規套路的工頭,完全陷入了被動。
董工或許暗自慶幸,未來應對這種棘手人物可能也應當效仿一下李愛國的手法。
對此,尚未覺察自己已被“學師”的李愛國,則已經在考慮此次目的地的準備工作,開灤煤礦,這座大型煤炭生產基地下設十多家附屬礦廠。其中位于林西、趙各莊和唐家莊的三家(林西、趙各莊和唐家莊礦)盛產優質的焦煤。計劃配發清單明確指出,在位于林西礦的六號井煤場裝載物資。
此消息令劉清泉激動不已,“李司機,咱們到達煤場時能夠停頓多久?”
“順利裝卸大約兩個小時。”李愛國注視他片刻,繼續問道:“出了什么事情?”
原來“嘿,我六號井的老鄉正在那邊工作,眼看天氣要涼下來。出發前妻兒非叫我給他帶床上棉被和多件厚重的棉衣。”這才引起了李愛國的注意,想起在進車檢查貨車裝載貨物的時候的確發現了角落里擺放的碩大會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