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時候,蘇非那頭來了電話。
她告訴嚴初九,如果要讓周保權的遺體運送回來,手續相當的繁瑣,所需的時間也要一至兩個月。
如果是就地火化之后,運送骨灰回來,則是兩天之內就可以辦到。
這樣的事情,嚴初九自然不敢隨便做主,詢問黃湘兒的意見。
周保權屬于上門女婿,沒有兄弟姐妹,父母也早過世。
夫家那邊,黃湘兒可以說是沒有一個可商量的人。
娘家這邊,黃湘兒的父母都已老邁,也給不了太多的意見。
黃湘兒只能征求蘇月清姨甥倆的建議。
嚴初九不想黃湘兒的痛苦拖那么長。
一兩個月的時間,人要被拖崩潰的。
他希望長痛不如短痛,盡快了結這件事情,讓嬸兒重新振作起來,所以建議就地火化。
蘇月清也同樣是這種想法,因為就算千辛萬苦把周保權的遺體運回來,也還是要走火化的流程。
黃湘兒想了又想后,終于同意就地火化,但夫妻一場,她還是想見周保權最后一面。
嚴初九便打給了蘇非,轉達了家屬的要求。
蘇非并不是這次事件的負責人,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因為牽涉到嚴初九,她也不是一般的盡心盡力。
在周保權的遺體火化的時候,她趕到現場開了視頻通話,讓黃湘兒見證這個經過,也算是讓她見了最后一面。
這一夜,蘇月清始終陪著黃湘兒。
嚴初九雖然沒有過去,但時不時卻能聽到黃湘兒的哭聲從隔壁傳來。
他也被弄得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活得越久,他就越明白“除了生死,別的都是擦傷”這句話的深刻含義。
人死如燈滅,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以后自己出海,必須得更加小心謹慎才行了。
第二天,蘇月清回來的時候,嚴初九發現這一大早的,隔壁竟然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小姨,嬸兒家是什么情況?那些是她娘家的人嗎?”
蘇月清搖頭,“不,是她夫家的。”
嚴初九有點摸不著頭腦,“權叔不是沒有直系親屬嗎?”
“但他還有一些堂哥表弟之類的親戚。”
嚴初九恍然,“哦,他們是來幫忙料理權叔身后事是嗎?”
蘇月清冷哼,“他們有這么好心就好了。”
嚴初九疑惑的看向小姨,顯然不太明白她這話什么意思。
蘇月清有些憤恨的解釋,“他們是看你權叔走了,能不能來分一杯羹的!你權叔做海員,不是有保險之類的嘛!”
嚴初九極為吃驚,“這……他們連這樣的錢也敢想?”
蘇月清嘆氣,“初九,永遠不要低估人心的貪婪啊!”
嚴初九出離憤怒。
他真的沒想到,周保權剛剛離世,賠償金也沒下來,竟然已經有人開始打它的主意。
“小姨,嬸兒現在情緒這么低落,這些人來鬧事,她怎么受得了?”
蘇月清點點頭,“所以我才過來叫你,讓你幫你嬸兒擋著點,不能讓別人欺負她。”
嚴初九握緊了拳頭,黃湘兒已經很可憐了,這個時候確實不能讓她再受傷害。
“小姨,我過去看看。”
嚴初九這就朝黃湘兒家走去,蘇月清也跟在背后。
剛進門,他就看到幾個陌生男人坐在客廳里,正大聲沖黃湘兒嚷嚷著什么。
黃湘兒木然的坐在一旁,臉色蒼白,眼神空洞,顯然已經被這些人逼得心力交瘁。
嚴初九快步走到黃湘兒身邊,“嬸兒,你沒事吧?”
黃湘兒抬起頭,看到嚴初九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初九,他們……”
“別怕,有我在!”嚴初九打斷她的話,隨后冷冷的看向那幾人,“我嬸兒現在正在悲痛之中,你們在這里鬧什么?”
其中一個男人站起來質問,“你是誰?”
“我是住隔壁的嚴初九,你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