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初九的腿終于從淤泥里拔了出來,水鞋卻留在了泥里,失滑之下,整個人踉蹌著往后倒。
周凌云沒站穩,被他帶著一起摔倒在灘涂上。
濺起的泥漿,糊了兩人一臉。
“咳咳……”
周凌云嗆了口泥腥味的風,抹了把臉,鼻尖沾著黑泥,像只花臉貓。
她看著嚴初九同樣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噗嗤”笑了起來。
笑聲清脆悅耳,在空曠的灘涂上蕩開。
嚴初九原本有些懊惱,可是被她一笑,心頭的火氣也消了,只覺得臉上發燙。
不是因為累,是因為她笑起來的時候,眼里的光比此時的太陽還晃眼。
看著她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嚴初九很想勸她別笑了,再笑胸要掉了!
周凌云笑停之后,這就拔出了那只還陷在淤泥中的水鞋,拉著嚴初九走向有海水的淺灘。
之后,她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水清洗他腿上的淤泥!
那認真的模樣,比對待稀世珍寶還上心。
溫滑的手指,帶著海水的涼意,燙得嚴初九心尖發麻!
這,特么的誰頂得住啊!
嚴初九無法自控的低頭看向她,陽光透過她額前的碎發,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模樣像一幅精心繪制的油畫,只不過畫框是這灘涂。
周凌云蹲在水里,素色的裙子沾了泥污,卻絲毫不顯狼狽,反倒有種說不出的溫柔,體貼的小媳婦一般!
嚴初九突然想起昨晚她站在自己床前的樣子,喉結忍不住滾了滾。
“那個……我自己洗就好了!”
周凌云手一頓,然后像被燙到似的縮回手,往旁邊挪了挪。
“以前跟我做生意這么精明,現在卻笨得要死,你一看那淤泥,就該知道很深的啊,還踩進去!”
周凌云一邊嘴硬的數落,一邊禁不住臉紅耳赤。
兩人清洗了一通后,再次回到灘涂前。
周凌云更把一根飛釣竿遞給他。
嚴初九看了看釣竿上閃著寒光的鋒利三叉鉤,卻沒發現魚餌,不由問他,“餌呢?”
周凌云搖頭,“灘涂魚鬼精得很,用餌很難釣上來,只能用鉤子錨,你瞄準它們所在的位置,把鉤子甩到它旁邊,猛地往回拖,掛住它的身體就行了!”
嚴初九明白了,這不是釣魚,是錨魚!
以前相當鄙視,現在卻想試試。
他握著釣竿,看著周凌云演示。
只見周凌云半瞇起眼睛,瞄準淺水里一條兩指大的灘涂魚,手腕輕抖就將三叉鉤拋投了出去。
“咻——”
竹梢彎出個漂亮的弧度,三叉鉤帶著風聲嗒地一下落在魚的旁邊。
那魚受驚,尾巴一擺就要鉆進泥里,心里估計在罵:什么玩意兒,嚇我一跳!
周凌云的手速卻極快,手腕一翻,猛地往后收線!
鉤子在泥濘中劃出一道痕跡,精準地勾住了魚的背鰭,灘涂魚瘋狂掙扎,灰青的身子拍打出細碎的泥漿。
釣竿揚起,魚就被拽得飛了過來,一下就被周凌云抓在手上,再也逃不掉了。
“看,像打地鼠似的,快準狠,絕對能釣到它。”
周凌云沖嚴初九笑笑,碎發沾著一點泥水,眼里的紅血絲淡了些,倒有了幾分少女的鮮活,像雨后初晴的太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