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濤聲比白天更沉,像是誰在深海里擂鼓,每一聲都敲在他緊繃的神經上。
“嚴先生!”
花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點小心翼翼。
她手里拿著件薄外套,腳步輕得像是怕驚嚇到失神的嚴初九。
嚴初九聽到了,但沒有回頭,成年的世界果然沒有容易兩個字,連發呆都得挑時間。
花姐走到他身后,將外套輕輕搭在他肩上,“島上夜里風大,氣溫也低,你別著涼了!”
嚴初九微微點頭,“周叔他……”
花姐看了石屋那邊一眼,昏黃的燈光從窗縫里漏出來,“小姐正在陪老爺說話,不過老爺的狀態,明顯要比白天好多了。”
嚴初九沒有再說話。
花姐也安靜的站在一旁陪著,心頭卻明顯比昨晚松了不少。
這個男人和老爺已經聊過了,兩人之間的恩怨,明顯不像自己想的那樣帶著血海深仇。
看來很多事情,就像洋蔥,不剝開看看,真不知道里面藏著啥,說不定還是顆甜心呢!
一陣之后,花姐才再次開口,“嚴先生,我去給你洗澡水,伺候你洗澡好嗎?”
嚴初九回過神來,垂眼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發現上面還有從灘涂上帶回來的泥巴。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盡管他這樣說,但花姐還是去了廚房,給他打洗澡水。
大木盆里的水裝了半滿,水溫也調得剛剛好,不燙不涼。
花姐站在木盆邊,看著嚴初九,欲言又止。
嚴初九以為她要留下來給自己搓背,忙擺擺手,“花姐,辛苦你了,你出去吧!”
男人洗澡,哪好意思讓別人看,又不是自己的女朋友。
花姐猶豫一下,終于硬著頭皮開了口,“嚴先生,下午……我經過灘涂,看見……”
嚴初九的臉上一窘,立即就想鉆進木盆里,把整個人都藏進水里。
花姐則是繼續說,“灘涂上的淤泥,很多細菌,水里還有看不見的海蛭卵,萬一……反正對女人的身體很不好,你和小姐……以后不要那樣了。你們年輕人火氣旺我能理解,但也要挑地方不是!”
嚴初九尷尬得無地自容,只能忙點頭,“……知道了!”
花姐卻仍然苦口婆心,“你們現在不懂事,等真的落下病根,那可就麻煩了。”
嚴初九被花姐說得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像是被人當眾掀開了遮羞布,恨不得表演個原地消失。
“花姐,我,我知道了,你快忙吧,我這就洗澡了。”
花姐見他確實聽進了話,這才轉身往外走,臨到門口又回頭叮囑了一句,“水要是涼了就喊我,我再給你添點熱水。”
“哎,好。”
嚴初九應著,等花姐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院外,才長長地松了口氣,抬手抹了把臉,臉上還帶著尷尬的熱意,仿佛剛被太陽暴曬過。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沾滿泥污的衣服,想起下午在灘涂和周凌云的荒唐,心里又是一陣復雜。
花姐說得對,自己和周凌云確實太沖動了,只顧著一時激情,壓根沒考慮過環境的惡劣。
嚴初九脫掉了衣服后,舀起木盆里的熱水,往身上澆去。
溫熱的水流沖刷著肌膚上的泥垢,也沖淡了些許尷尬,卻沖不散心里的那份擔憂。不知道周凌云現在有沒有感覺什么不舒服,女孩子家,身體金貴著呢,可別真出啥岔子。
洗完澡,換上干凈的衣服,嚴初九感覺渾身清爽了不少。
他沒有立刻回房,而是朝著周凌云的房間走去!
有些牽掛,或許不是愛情,但也擋不住,只想親眼看看才能安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