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家里重歸平靜。
嚴初九房間的燈還亮著,他在核對著海圖上周海陸的沉船點坐標,規劃著航線,模擬著深潛和打撈的步驟。
沒辦法,想到明天和安欣見面,去見什么人,他就睡不著,只能努力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失眠的夜,總需要點什么來填充,不然容易被胡思亂想淹沒。
他有種預感,和安欣見面后,自己離父母死亡的真相會更進一步。
每多靠近一分,既期待又害怕!
真相這種東西,有時候比謊言更扎心。
嚴初九對著海圖做了半天規劃后又躺回床上,希望自己能快點入睡,以飽滿的精神狀態迎接明天的見面。
然并卵,還是毫無睡意,除了魔音仍然困擾之外,還因為想得實在太多。
不過今晚有些奇怪,不知是體內的能量突然宴增強的緣故,還是別的原因,以往完全翻譯不了的魔音,這會兒竟然勉強有點懂了。
對方似乎一直在給自己傳遞著“求見面”的信號!
以前是,現在也是,頻率節奏始終未變!
嚴初九納了悶,如此執著的求見面,所為何事?
難道你也像招妹對我一樣?
不,你可千萬別。
人獸殊途,這是萬萬不能的。
跨輩的劇情,自己已經不敢演,何況你這跨界!
求放過,別再騷擾我了!
我們真的不適合!
嚴初九想這樣回應它,發現自己完全做不到。
有種被悶在罐子里,聲音傳遞不出去的感覺,跟發微信遭遇紅色感嘆號一樣,憋屈的想砸手機。
在床上來回折騰到了深夜十二點,嚴初九仍然沒有睡意,反倒火氣很大,心里很煩躁!
不過多少也可以理解,火氣這種東西就像野草,摁下去還會冒起來!
尤其是年輕人,尤其是夜深人靜的時候。
何況晚上隔壁嬸兒還給做了一頓很補的深海章魚丸。
嚴初九覺得自己實在不行了,必須得找人滅火!
那就找罪魁禍首——隔壁家嬸兒?
不,她雖然屬于近水樓臺,也有做消防員的條件,但不合適!
年紀大不大倒是其次,長輩的身份擺在那里啊!
嚴初九雖然想替權叔好好照顧嬸兒,但有些事情,哪怕力所能及也不行的。
他唯一可以找的只有滅火專員黃若溪,掏出手機給她發了條信息。
“睡了嗎?”
原以為這個時間,黃若溪不會有回復!
沒想到只一會兒,她的信息就來了,“還沒!”
嚴初九頓時振奮起來,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詢問:“我今天剛從海上回來,要見一面嗎?”
黃若溪明顯從不會拒絕嚴初九,“好啊,在哪見?”
果然,懂你的人從不需要多余的鋪墊,一條信息就夠了。
嚴初九想也不想打了三個字:“老地方!”
“行,一會兒見!”
嚴初九收起手機,心跳突然就回到了釣大龍躉的時候。
他屏住呼吸,側耳聽了聽隔壁房間的動靜——小姨蘇月清的呼吸均勻綿長,顯然早已進入了夢鄉。
嚴初九這就從床上爬起來,躡手躡腳的出了房間。
穿過外面的客廳,來到門前,伸手輕輕打開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這聲音,在寂靜的夜里,比驚雷還嚇人!
偷溜這事兒,和偷情差不多,最怕的就是被抓包!
畢竟人生處處是考場,這門“潛行術”掛科的代價,可不止補考那么簡單。
嚴初九嚇得僵在原地,直到確認小姨的房間沒動靜,這才像只偷腥的貓,躬著腰悄悄溜出去。
院子里月光在墻上投下斑駁的樹影,像張牙舞爪的鬼影,隨著夜風輕輕晃動,仿佛下一秒就要撲過來。
月黑風高夜,除了殺人放火,還有偷偷的約會——浪漫之外,還帶著點刺激!
夜風格外涼,帶著露水的濕氣,吹在臉上卻澆不滅嚴初九心頭的火。
他出了家門后,快步沿著村道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