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獸的體長,比嚴初九預估的還要驚人,光露出的軀干就足有二十多米,算上尾巴絕對超過三十米!
鱗片在手電微光下泛著古銅色的光澤,每一片都有桌面大小,邊緣還帶著淡淡的熒光,在漆黑的深海中劃出流轉的光痕。
之前因鐵鏈勒縛而緊繃的肌肉徹底放松下來,尾鰭輕輕一擺,便掀起一股帶著暗流,周圍冰冷的海水都仿佛柔和了幾分。
它不再是之前那副猙獰痛苦的模樣,更像掙脫了千年枷鎖的蛟龍,腰腹靈活地一擰,龐大的身軀便在水中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
它先是緩緩上浮了十幾米,尾鰭在海水中輕輕扇動,帶起的水流卷起細小的沙粒,卻刻意避開了嚴初九和招妹的方向!
隨后猛地轉身,長長的軀干在水中靈活穿梭!
時而俯沖掠過海床,帶起一片受驚逃竄的磷蝦!
時而盤旋上升,龐大的頭顱擦過懸浮突出的礁石……
那狀態像極了剛考完期末考的學生,在操場里瘋跑、撒歡的樣子!
招妹緊繃的身體漸漸放松,喉嚨里不再發出威脅的低吼,只是仰頭盯著那不斷舒展的巨影,小腦袋微微歪著,眼神里多了幾分好奇!
眼前這頭肆意游動的巨獸,和剛才那個差點將它拍碎的“怪物”,反差實在太大了。
像極了時不時挨主人鞭打的畢瑾,人前是端莊得體的老板娘,人后瘋得它都不敢正眼看。
嚴初九看著巨獸的模樣,心臟也跟著劇烈跳動起來!
不是因為恐懼,也不是因為震撼,而是因為一種陌生的感覺——熟悉!
是的,他現在看了又看這頭巨獸,竟然有種熟悉感!
其實也不算莫名,第一次在深海感受它存在的時候,他就有了這種感覺!
只是當時心里太過恐懼,忽略了,又或是不敢確定而已。
巨獸自由自在的游了一陣后,身影突然停頓下來,龐大的頭顱調轉,朝著嚴初九的方向望來。
那雙混沌的白眸里,沒有了痛苦和哀求,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溫和。
嚴初九的目光和它對視,突然就涌起一種和它親近的沖動,也不是要摟摟抱抱舉高高什么的,僅僅只是想伸手觸摸一下它。
這種沖動,比想將安欣那塊堅冰融化還要強烈!
巨獸似乎真的能讀懂嚴初九的心意,身體緩緩靠近,那丑陋又龐大的頭顱湊了過來。
嚴初九被嚇得有點想后退,可最終還是強自鎮定的沒有動彈!
最后的最后,他就像初入洞房的新娘子,壯著膽子伸出手,去觸摸到那冰涼又堅硬還帶著滑膩的鱗片。
接觸的瞬間,腦海里的記憶突然沒有預兆的炸了開來。
不是深海的幽冷,而是半年前自己上門給畢瑾修水管時,手腕上被一條怪魚尖牙穿透時的劇痛。
是你?!
嚴初九震驚無比的盯著巨獸頭顱上,那些泛著熒光的瘤狀凸起!
半年前在畢瑾別墅的魚池里,那條怪魚的頭頂就有幾處小小的疙瘩!
盡管疙瘩現在已經變得比盤子還大,可那形狀,那排列的順序,明顯就留有當初的影子。
嚴初九當時還罵這玩意兒長得磕磣,屬于四不像!
為了更加確定就是它,嚴初九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然伸手想去掰它的嘴,想看看它的牙齒。
巨獸似乎要生氣了,立即往后退,同時還齜牙咧嘴的似要咆哮,像極了招妹被陌生男人接觸的樣子。
嚴初九雖然沒能如愿摳到巨獸的嘴,但也看清楚了!
那下頜隱約露出的巨大尖牙,和當時咬穿自己手腕的牙齒形狀一模一樣,盡管已經增大了不知多少倍。
自己當時為了擺脫它的嘶咬,甚至還反口咬了上去,吞了它好幾口咸腥的血,自此命運的齒輪才發生了改變……
我滴個姨啊!
僅僅只是半年的時間,它已經長成了二十多米長的深海巨獸?
吃的哪個牌子的深海飼料啊?
嚴初九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巨獸,可那熟悉的感覺,又讓他無比確認,這就是那條給他的身體帶來變異,讓他的人生發生翻天覆地變化的四不像!
自己吸過它的血,它也咬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