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一顆紐扣扣好,嚴初九才收回手,“好了!”
安欣看著他起身,心里忽然冒出個荒唐的念頭。
她害怕他就這么走了。
“你別……”
話說到一半,她又生生咽了回去。
她現在連自己要什么都沒想清楚,又能說些什么呢?
嚴初九卻是異常的貼心,“你希望我再留一會兒?”
安欣咬了咬唇,終于點了點頭。
嚴初九便重新在那張兩人糾纏過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并且留出了一半位置。
安欣也跟著坐下。
沙發上的布料,似乎還帶著剛才糾纏時的溫度。
兩人并肩坐著,中間留著一掌寬的空隙,卻比緊緊挨著還要讓人局促。
客廳里只剩掛鐘的“滴答”聲,像揉碎的月光落在地板上,輕得不敢驚動空氣。
有時候最讓人緊張的不是爭吵,是這種“明明有話說卻不敢說”的沉默!
每一秒都像在熬粥,既怕熬糊了,又怕熬不出味道
嚴初九的目光看向安欣。
她垂著眼,長睫垂落的陰影蓋過眼下的淡青,指尖還無意識地攥著衣擺!
顯然,她的情緒并沒有完全平復。
這會兒的她看起來依舊清冷,但在嚴初九眼中,卻脆弱得像株被雨打濕的玉蘭!
他終于忍不住,將自己的大手覆蓋到了她的手背上。
安欣的身體僵了僵,手指動了動,卻沒收回,反而輕輕放松了力道,任由他握著。
嚴初九緩緩合攏手掌,傳遞著自己想要安慰她的溫度,指尖還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像在安撫一只受驚的小動物。
安欣能感覺到手上暖意的包裹,心里像被緩緩注入了溫水,慢慢化開之前的慌亂。
窗外的月光照進來,透過窗簾縫隙,在地毯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兩人就那樣坐著,十指相扣!
沒有一句交談,卻像有千言萬語融在彼此的溫度里。
時間變得慢了下來,暖光里的影子疊在一起,安靜得像一幅浸了蜜的畫。
沒有刻意的浪漫,只有無聲的陪伴,卻比任何話語都更顯溫情。
……
嚴初九離開后,安欣仍獨自坐在沙發上,很久都沒有動彈。
屋子里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氣息,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
她捂著才被嚴初九握過的手背,那里仿佛還殘留著他的溫度,燙得她心口發暖,連指尖都帶著點麻意。
腦子里亂糟糟的,像一團被貓咪玩弄過的毛線,纏來纏去,怎么都理不清。
嚴初九的話反復在耳邊回響:“詛咒,契約!”“永遠的枷鎖,附屬于我……”
這些詞語像沉重的鉛塊,壓得她喘不過氣。
如果復仇的終點是成為另一個人的附庸,那這樣的復仇,意義何在?
她不知道。
心亂如麻。
另一種聲音卻又在心底微弱地響起:可是……若琳和葉梓,她們看起來很快樂,完全沒有被血契折磨的樣子。
她們看向嚴初九的光芒,她們對嚴初九的依賴和愛意,不像假的……
仿佛即使接受了血契,她們仍然很幸福!
……
安欣走到窗邊,推開窗戶,讓深夜冰冷的空氣涌入,試圖吹散腦海中的紛亂。
風刮在臉上,帶著點涼意,卻沒能讓她清醒多少。
樓下,早已沒有了角斗士的蹤影,只有路燈孤零零地亮著,把影子拉得很長。
他走了,留下一個近乎無解的選擇題!
是為了復仇放棄自我,還是為了尊嚴放棄復仇?
這一夜,安欣注定無眠,沙發上的溫度漸漸變冷,可她心里的糾結,卻越來越熱,像團燒不盡的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