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廳南偏頭靠向他那邊的車窗,雙目沉闔,長長的濃密眼睫壓在眼瞼上,他皮膚白,下顎線條清晰,此時呈現一個臉部慵懶松緩的狀態。
到嘴的話,秦阮收了收:“北海那邊的項目陸續進展,我得過去待一陣子。”
他似沒聽著,許久沉默。
堪堪過去十來分鐘。
“什么時候走?”
她說:“后天。”
“跟曲時一起?”
“他秘書。”
蔣廳南像是故意提了一嘴:“北海那邊不太好打交道,有些非必要的應酬酒局自己學著拒絕點,別什么人上來叫你,你就跟著跑,不是人人都要給那個面子的。”
這話的用意就深了。
話落音,秦阮嘴里的氣息隨而輕淺。
有那么兩秒,她干脆屏住呼吸扭頭去掃他的臉色,男人一派如常,無所破綻。
“離婚的事,你怎么打算?”
北海一趟少則半月,多則一月,打道回府將近六月份。
蔣廳南提的那半年時間也恰到為止。
他眼不睜,臉無情緒:“既然你急著過去,那就等你回來再說。”
“好。”
剩下的路程相安無話。
秦阮去廚房備了碗清粥。
蔣廳南在陽臺通電話,邊打電話手邊夾著煙抽,霧氣騰騰像一陣霜打在玻璃上。
她趕著日程先把要走的機票訂上,再折回臥室去收拾行李。
出來的檔口,蔣廳南電話結束。
他坐在沙發里,眉心微蹙著喝那碗她剛溫過的清粥,舉止文雅,細嚼慢咽。
蔣廳南稍稍抬頭看向她:“東西都收拾好了?”
“嗯。”
“后天幾點的飛機?”
秦阮:“上午十點半。”
北海是臨山,當地的路很不好走,車接車送必不可少。
偏偏曲時他們選址的地方最靠山,那一片打通的景區幾乎都以山為賣點。
蔣廳南又舀了一勺入嘴:“曲時安排車了嗎?”
“我跟他那邊是分開行動的,暫時還不清楚他的情況。”
他點頭,沒再做聲。
秦阮收納好碗勺進廚房。
蔣廳南起身隨后,雙臂環繞在胸前,斜倚著門框:“阿阮,我在京北等你回來,回來后咱們再好好談離婚的事,如果你在這段時間改變主意,一定要跟我說。”
……
到了北海當地,秦阮才發現是她太理想化了。
沒有車根本寸步難行。
開發地打車到酒店要越過兩座山,重巒疊嶂,一道上都是山溝險峻。
秦阮每日提著心上山,提著心下山。
工作忙綠起來時間倒也沒那么難熬,她自詡不是矯情的人,西北那樣的環境亦能適應,這邊無非是山路不太好走了些。
做好一套整體的監管調研分兩份,一份發給曲時,一份發給裴政之。
京北雁巢笙跟北海形成了兩個極端。
前者是揮金如土的銷金窟,后者是窮困潦倒的山區。
細腰豐臀的侍者上來斟酒,從曲時這邊開始,一路倒到角落的蔣廳南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