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車里抽了根煙,遂才伸手去推門下車。
秦翠花園幾年前還是正規會所,林悅歡喜這個字頭牌面,蔣廳南高價競拍下來給她做壽禮,疏忽管理之下,這兩年的經營利潤早不如前,也就一直晾著。
煙灼到皮膚,蔣廳南撣動掐滅。
現實跟想象往往都是相悖的。
他以為他會逼著秦阮逼問她去了哪,見了誰,去做過什么。
更會不遺余力的揣摩她話的真假。
事實是見到人的那一刻,就已經消耗完了他所有的猜忌疲憊。
“阿阮。”
蔣廳南坐進秦阮對面,眼梢嘴角勾著輕淺笑容的喚她。
蔣北北站起來:“你們聊,我先去趟洗手間。”
他眼神清透到一絲不掩,所有對她的寵溺疼惜,一一暴漏在面,秦阮能透過他的臉以及眼神看到他已經慌亂,顫栗的心,這樣的他以前她也見過。
但那都不是最真實的。
“這幾天我在岄城,趙輕則家出了點事。”
秦阮在來前跟秦峰對過口,即便蔣廳南去問,也會得到同樣的答案。
聞聲,他眼底依舊沒有藏住微微的情緒波動。
像是一陣風吹過,無論多堅韌不拔的樹桿也會吹起波瀾的。
蔣廳南張動唇:“怎么沒跟我說一聲?”
語氣不是責備,是疼中又帶著三分愧疚。
秦阮清楚他這愧疚從何而來,也懂得如何把話茬自然不露聲色的接下去:“走得急,我沒來得及跟你說,到那邊的時候就已經是事趕事……”
“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
這句才是質問,赤裸裸的質問。
同時蔣廳南唇側的微笑也壓了下去,宛如陷進他嘴中,消失得蕩然無存。
秦阮知道,暴風雨的前兆總是會有一片寧靜的。
她眼皮下耷得很沉,兩瓣睫毛投下陰影。
她垂了瞬眼,蔣廳南蹲身在她面前,雙手撫在她肩上,視線從下往上睨她。
一字一頓的問:“阿阮,你根本就不想生孩子對嗎?所有的好跟服從都是騙我的。”
他的眼睛變得更紅了。
紅得一發不可收拾。
秦阮生怕他手指用力掐著她肩膀往下深陷,她即便是坐著的,渾身也使了一股勁在。
結果,蔣廳南只是一直木訥的看她,沒有任何動作。
建設好的所有努力,仿佛在一剎那間全然崩盤塌陷,留給秦阮的只剩下一片酸澀。
他視線一眨不眨,定睛不亂。
她都能透過近距離看到他眼球上的波動紛亂。
“是吧?”他喃喃的再問。
蔣廳南有點狼狽,表情跟模樣皆是。
秦阮一低頭恰好能看到他濕透的那一截褲腿,上邊沾染些許煙灰,倒并不顯得臟。
她沒做回應。
蔣廳又足足等了過去兩分鐘,這一百二十秒里,他視線從頭到尾未曾挪動過,專注細致的盯著。
“阿阮,我要一句真話。”
“你憑什么覺得我不要孩子,他是我身上的一塊肉。”
秦阮很慶幸她還能鎮定從容的把話說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