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阮看著季醒往下坐,心繃緊。
裴政之已經喝了四五杯了,季醒亦是。
不知覺中,他俊逸的面龐露出三分慍怒,季醒仰了仰脖子,伸手去松領口的襯衫紐扣,手重了下,指甲撓得鎖骨一道長痕,他渾然無覺的講:“裴哥,回去勸勸我二哥吧!”
勸什么呢?
其實屋子里在場的人多數都心下了然。
尤其是裴政之。
裴政之登時扭過臉來看了看秦阮,輕聲發笑:“把我叫來是為了這事?”
季醒蠻橫慣了:“我不想讓外人為難,尤其是林姨跟我爸。”
秦阮想說話阻止,但她想不到該說什么。
她站蔣廳南那邊,顯得她狼心狗肺。
站季醒這邊,又讓人覺得她不清不楚。
不知是該說裴政之聰明,還是慌不擇路,他出聲問秦阮:“阿阮,你當真喜歡他?”
一個季醒不夠,再加個裴政之。
秦阮的心就跟坐過山車似的,大起大落,一波未平一波起,她在那簡直如坐針氈。
一屋子人靜下來,足足等了四五秒鐘。
賀明周去看季醒的臉,他臉隱匿在昏暗下,不甚清晰。
倒是秦阮,臉上各種神色飆過,最后定格在淡然處之上,她嘴角邊隱約顯現出一抹笑:“這話真是開笑了,無論我喜不喜歡季醒,也總不能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講。”
顯然這句話很不應季醒心底的答案。
他心沉下去,臉變得死灰。
手里還握著那杯酒,酒液在杯中顫動下。
見狀,陸肆看懂了:“那個大家先散了吧!”
家丑不宜外揚這道理都懂,更何況季醒早就把秦阮看做自己人。
誰敢駁了他這個面子,紛紛起身離席。
裴政之勾下唇角,揚起的弧度不大,他朗聲開口:“這么急著趕人走,是怕外人知道什么嗎?”
“姓裴的,別搞得大家難堪。”
賀明周第一個不忍,當即瞪眼警告。
賀明周在季醒身邊,一直都是個張揚舞爪的性格,有仇必報,不如陸肆的性子沉穩。
相反的,裴政之在蔣廳南身邊卻始終都成熟穩重,秦阮印象中他少話,平時坐在哪都是安安靜靜的。
本來這樣的語氣,這樣的架勢,換作另外任何一個人,早就掀桌了。
裴政之脾氣溫和,楞是掀不起半點水花。
縱使賀明周性子再不好。
季醒也從旁看著人。
在再三打量他沒所動靜過后,出聲轉圜:“你跟二哥是朋友,也算是我季醒的朋友。”
他偏頭看向賀明周:“大家都是自己人。”
裴政之呵笑,笑里帶嘲諷,笑賀明周是季醒身邊的一條哈巴狗。
這一屋子人,各自站著各自的立場位置。
裴政之覺得秦阮沒心,替蔣廳南感到不值當。
賀明周跟陸肆替季醒不值,各有各的理。
裴政之喝盡杯中酒,一滴不剩,他伸手將酒杯扣在桌上:“季少,你們慢慢玩,我還有事先走了,也祝你生日快樂,心想事成,如愿得償。”
季醒不作聲,也沒做阻攔,看著男人的身影從包間走出去。
要說這一遭最不得勁的怕就是賀明周,裴政之的巴掌硬生生打在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