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思甜扭頭看去,原來路旁半山腰上坐著一群人,都穿著統一的制服,剃著光頭。
旁邊還有兩個背著槍的戰士站著!
這是……勞改犯啊!
“思甜,你等我一會兒啊,我碰著個熟人,跟他去打個招呼!”郝建把車停到路邊,就往山坡上走去。
“站住!干什么的!”兩個戰士離著老遠就叫住了郝建。
郝建舉起手擺了擺示意自己沒有帶什么可疑的東西:“同志!我是燕京來的知青,看見一熟人!能不能說句話?”
說著已經笑呵呵的掏出了兩盒紅梅。
兩個戰士對視一眼,一個問道:“你認識誰?”
郝建指著其中一個:“就是那個,也是燕京人,叫杜金鵬的!”
“9527!過來!”
“到!”杜金鵬站起來,端起雙臂以標準的小跑姿勢跑了過來。
此時的杜金鵬再也沒有郝建第一次看見他時那種牛逼轟轟的模樣了,瀟灑的分頭被光頭取代,人也黑瘦了不少,嘴角還有一塊沒好的傷痕。
最重要的是眼神顯得麻木空洞。
“9527,你認識這個人嗎?”
“報告管教!他叫郝建!是燕京知青!”
“還真認識啊,行吧,給你們十分鐘!煙收起來,不用來這一套!”
郝建當然是死活把兩盒煙塞給了他們。
跟杜金鵬往一邊走了兩步,杜金鵬這才開口道:“郝建,還有煙嗎?來一根!”
郝建又摸出一盒紅河來,撕開包裝拿了一根,把剩下的都丟給了杜金鵬。
杜金鵬如獲至寶,忙抽出一根,劃火柴點燃了,還不忘給郝建也點著了。
然后深深地一大口直接把煙抽掉了三分之一,在肺里憋了一會兒才長長的吐了出來,一臉享受的表情。
“你的事兒……這是判完了?”
“完了!操!”杜金鵬又開始大口吸煙。
因為燃燒得太快,煙斗有些變形了。
“啊?咋說的?就勞改了?”
“十年,就在這里執行了!”
杜金鵬三口抽完了一根煙,又掏出一根,就著手里的煙頭點燃了,這才開始傾訴。
“媽的!郝建!我真沒偷那丫頭的錢!那收音機真的是我撿的!
可是我要是不招,就得死在看守所了!結果操他媽的我就被判了十年!”
郝建心中冷笑:誰讓你想在我這立棍兒,還想拍李慧貞呢?
“你爸媽呢?不是說能賠錢就可以輕判嗎?”
“我沒讓他們給我湊錢!媽的好幾百塊呢!我我爸就是個普通工人,我媽農村戶口沒工作。
我下頭還有倆弟弟,都指著我爸一個月四十多塊的工資養活呢!
我幫不上家里什么忙也就算了,還能讓爹媽因為我欠上一屁股饑荒?”
說到這里,杜金鵬的眼里終于恢復了一絲神采。
郝建竟然對他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了。
就沖這幾句話,也算是個爺們!
“杜金鵬,就沖你這句話,像個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