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木聊了一時,何途對如今的處地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短時間的相處,何途能夠感覺到大木是一個可以交心的人。
這些人真的是反賊勢力,整個隊伍目前已有一百二十多人,說起來,這大木算是最早加入的成員。
根據大木的追憶描述,他們當初是跟著大哥趙猛起事的,金兵殺了趙猛懷孕未生的妻子。
趙猛憤怒之余參軍抗金,只是后來隊伍被打散,趙猛不想跟著無能的朝廷做事,也就從河東南路的絳州一路來到了如今這里,河南府路的鄧州地界。
趙猛跟隊伍里的趙二哥是親兄弟,老二名叫趙忡,曾經還打死過官差,后來金兵入侵,河東南路失陷,不但自己跑出來,還拉上了當時的縣尉劉淵。也就是隊伍里的老三了。
大木在當年是一個打鐵的,因為有些力氣,又跟趙家兄弟交往頗深,索性在絳州失守之后跟著一起來到了這里。
二人一路聊,不多時就來到了外面的院落。這里是平日里大家一同吃飯閑聊以及商談各種事情的所在。
何途跟大木算是從后門進入,當二人走到院中的時候,趙忡帶著幾個人剛好從正門進來,幾個漢子說說笑笑,聊的聲音很大。
這其中,趙忡的手里還拎了一只野雞跟幾只野鳥。
身后的人則帶了些許糧食,還有一些挖的野菜。
“大木啊,這一覺可是睡夠了?”趙忡一眼看見院中的大木,兩步上前,伸出空著的一只大手在大木的肩膀上拍了下。
“二哥竟然還記掛著我。”大木笑著回了一句,隨后二人的大巴掌拍在一起。
跟在趙忡身后的幾個兄弟已經拿著東西朝房屋走去。
趙忡卻在此時揚了揚手里拎著的野雞和鳥:“等會讓你二嫂把這些東西給燉了,你們幾人多吃點,補補身子。”
“兄弟們又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回來好好睡一覺也就緩過來了。”
大木說到一半回頭朝著一間屋子看去,壓低聲音道:“倒是二哥你,這年頭,可別委屈了二嫂。趁著眼下還算穩定,趕緊給兄弟們生個白白胖胖的侄子出來啊。”
“唉……!我說你小子啊,有本事自己去找個婆娘生一個……”
“再說了,補那方面是用這小雞崽子可以補的嗎,那個得鹿血、虎鞭、羊腰子等物才可以,你個光棍漢子要是不懂,哥哥今天就教教你。”
這趙忡成親已經有兩年了,可就是沒有一個孩子,這事無論是什么原因都不好說出口,以至于一些兄弟總是在趙忡面前提及此事逗樂。
接下來就是趙忡一腳踹在大木的屁股上,兩個人一陣追鬧。
一直到大木撞在了身后的何途身上這才停了下來。
“何途見過二哥。”何途跟趙忡對視了一眼,也學著這里的其余人一樣,叫眼前這個比自己高出大半頭的男子二哥。
看到何途,兩個人便也不再鬧騰了。趙忡先是一怔,然后才想起了什么,轉對大木問道:“這位小兄弟,莫不是當日你說的那位,跟你們一起被官府抓了的?”
“對,就是他了。何途兄弟也是個苦命人。之前被官府誣陷……”大木在一旁幫說著何途的身世。
何途當日昏迷了過去,自然也不知道這趙忡跟老三劉淵一起去救人的事。
可既然他此時在此地,那肯定是這幫家伙救回來的,還是行了禮:“多謝二哥相救。”
“都是天涯亡命徒,以后這就是家,只要你愿意,這里都是兄弟。”
帶著和藹的笑,趙忡一副關愛弱者的大哥哥一般,伸手搭在何途肩膀上拍了拍:“既然被官府誣陷,現在又是逃犯,以后也只能是亡命徒。這里的兄弟都是這個樣子,也因為如此,大家都可以以誠相待,很可靠。
換句話說,就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好兄弟。只不過呢,何途兄看起來比較年輕,要是哪天我們這些當哥哥的活到頭了,你可不能覺得吃虧才是!”
這話,何途只想說一句他沒辦法接,可又不能說出口。而且實在沒有心情開玩笑。
本該好好的日子,突然被送來到這么一個鬼地方,讓他如何能有心情開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