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這一句話出口,喝醉的男人瞬間面如死灰。
下一秒,他陰戾抬眼,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字,“你胡說八道什么?”
“你接受現實吧,兩年你翻遍了多少地方,都沒有她的消息,你確定她還在人間嗎?她本來就得了不治之癥,那個病撐不了……”
“閉嘴!”
噗——
暴怒的一句嘶吼喊出口,一口鮮血噴出來,荊釋川昏厥了過去。
……
許少言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被喊來深夜急診了。
凝視著床上剛剛才轉危為安的男人,他深深嘆了口氣。
一年年,一月月,他已經離不開酒精。
自己的健康狀況他絲毫不在意,白天像個機器人一樣麻木的工作,晚上就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往肚子里送。
所有人都認為藍桉已經不在了,只有他不愿意接受這個現實。
或許在他的心里也是有答案的,但他卻不肯正視,堅信一天沒有找到她的尸體,她就一定還活著。
“藍桉,藍桉……藍桉……”
他又在說夢話,表情痛苦,甚至可以說是恐懼。
在極大恐慌的刺激下,荊釋川一下子驚坐了起來。
和李承修一樣,對于他時常從噩夢中驚醒,許少言也已經習以為常。
靜謐的深夜,昏暗的房間,只有床頭柜旁的小夜燈,散發出淡淡清冷的光輝。男人側臉緊繃,眼眶發紅,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的陰影,像被雨淋濕的鴉羽。
荊釋川怕極了這種在午夜夢回時醒來的狀態,沒有了酒精的麻痹,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也比任何時候都痛苦,
那像是被扔進了一個深不見底黑色的無底洞里,無法掙扎,無法逃離,窒息,絕望,崩潰。
又夢到藍桉了。
又夢到她了……
她很遠,也很近,遠到他一直找不到她。
近到,每天都在他的夢里。
二年了,七百三十天,他每一天,無時無刻不是活在痛苦和自責中。
藍桉最后躺在雨水里,拉著他褲腳說的那句小叔,今生謝謝你,成了他后來無數個夜晚,再也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常常在夢里這樣痛的醒過來。
醒來就只能捂著自己被剜開的心臟,枯坐到天明。
“荊總,還好嗎?”
許少言輕聲詢問他。
荊釋川卻只是像個木偶一樣垂眸坐著,直到額頭上那些在夢里滲出來的冷汗逐漸凝固,他才顫栗說出一句:
“少言,你能給我開點藥,讓我不那么痛嗎?”
他真的快要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