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鎮從來都不是什么夢幻田園,光是一間經常斷水斷電、沒人打掃的公廁,就讓許煢煢從小到大崩潰了無數次。她在無盡的挫磨中學會了釋然,沒有水,她就自己拿桶接水;沒有電,她學會了摸黑尋坑;沒人打掃衛生,巧了,她是專業干保潔的。
天長日久,再糟心的事也會習慣。
許煢煢以為余馥當晚就會火速開車走人,結果大小姐哭完之后立刻恢復了元氣,像逛博物館一樣津津有味地鑒賞起了許煢煢的破家。
“好復古的大鐵門哦!每一塊銹斑都像精心設計過的一樣!”
“你們家屋頂上的瓦好五彩斑斕呀!是你們親手蓋上去的嗎?”
“這么小的空間居然可以塞得下整整兩張床,好厲害!”
“等等,煢煢姐,剛剛是不是有一只老鼠跑過去了!?”
于是又被嚇哭了。
盡管如此,余馥還是堅持住到了紀寒燈回來。
紀寒燈一進門便看見許煢煢的床上正躺著一個陌生女人。
因為害怕老鼠,這幾天余馥都是跟許煢煢一起睡的。
余馥渾然不知屋里進了人,舒舒服服地趴在涼席上,長長的細腿伸在毯子外面晾著。
紀寒燈看向她身上蓋的毯子,那是幾年前許煢煢趁超市買一送一的時候搶購的,淺灰色的是許煢煢的,深灰色的是紀寒燈的,屬于姐弟倆的夏日專用毯。
可現在,姐姐的毯子正蓋在一個外人身上。
紀寒燈掃了眼屋子,沒看見許煢煢。他眸色漸暗,走到床前,冷聲開口:“你誰?”
余馥迷迷糊糊地睜眼,先是一驚,看清紀寒燈的長相后頓時坐起:“嗨,帥哥!”
“你誰?”紀寒燈面無表情,又問了一遍。
“寒燈弟弟,我是你姐給你介紹的女朋友哦。”余馥開起了玩笑。
指尖驟然發涼。
紀寒燈轉過身,想出去找許煢煢,正好看見她拎著一堆小吃進了屋。
“姐。”他幽幽看著她。
“這么快就回來了?”許煢煢驚訝。
昨晚她剛在余馥的央求之下發消息催紀寒燈回家,今天他居然就出現在了她面前。
“嗯。”他走近她,垂下眸,眼眶似乎有點濕潤。
“怎么了?”許煢煢想摸摸他的頭,但被余馥的叫喊打斷。
“快給我吃的,餓死啦!”
余馥跳下床,拿過許煢煢手里的小吃,急急忙忙拆開檢查,大喜:“居然把我想吃的全買回來了,不愧是我的煢煢姐!”
這個女人居然叫許煢煢“姐”,前綴還是“我的”。
她憑什么?
紀寒燈呆立原地,看見余馥嬉皮笑臉地拉著許煢煢坐到了桌前。鎮上沒那么多種類的小吃,許煢煢是騎電瓶車去縣城買的,這么熱的夏天,在酷暑下來回奔波,就為了幫那個女人買吃的。
許煢煢額上沁出了一層薄汗,臉頰被曬得發紅,沒歇幾秒又起身去給余馥倒水了。紀寒燈站在一旁看著,臉色愈發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