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月前,父母祭日那天,她在掃完墓回家的路上,忽然被身后的人叫住。
許煢煢回過頭,看見了一個打扮時髦的中年女人。
女人戴著墨鏡,涂著紅唇,遮蓋住了她的長相。她將手上的項鏈遞向許煢煢:“你東西掉了。”
許煢煢一摸脖子,果然空空如也,連忙接過項鏈,道:“太謝謝您了。”
因為年代太過久遠,鏈子總是很容易斷。
修好以后,還是只在掃墓的時候再拿出來戴一下吧。許煢煢一邊這么想著,一邊繼續往家走。
金曉慧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喃喃道:“五塊錢的項鏈,質量果然很差。”
她通常不會選擇祭日這天來看趙靜文,太俗氣。只是那一天她剛好無聊,剛好搭上了去雪粒鎮的順風車,又剛好遇見了趙靜文的女兒許煢煢。
撿起那條又丑又土的廉價項鏈時,金曉慧差點沒笑出聲。
神經病吧?
怎么會有人一直保留著二十多年前的項鏈?還像傳家寶一樣交給了自己女兒繼承?
又不是金子的。
神經病。
趙靜文,你真是神經病。
涂著紅唇的女人步伐輕盈地走在路上,嘴角高高地上揚,哼唱著過時的小曲。
槍的話,找昔日獄友打聽打聽,應該很容易就能買到。這三年里的每一天,她都在思考自己的死法。今天,她終于決定了,要跟趙靜文一樣,去體驗子彈飛入太陽穴的滋味。
至于地點,就選在白鶴村好了。那是她和趙靜文相識相伴、一起長大的地方,她似乎已經有半輩子沒回去過了,落葉歸根嘛。
當然,在那之前,她要先拉兩個墊背。
盡管并沒有親自養紀寒燈長大,可當金曉慧看見他也出現在蔻木鎮時,還是由衷感嘆,母與子之間,可能真的存在一種隱形紐帶。當她故意以小販的身份接近劉月時,紀寒燈也在故意接近江嶺,真是默契極了。
一個正常的母親,發現自己兒子正在計劃殺人時,會是什么反應呢?
反正肯定不會像金曉慧一樣,充滿贊許和欣慰。
那天晚上,她躲在劉月家附近,滿心期待著紀寒燈實施他的計劃,結果等了整整一夜,什么都沒有發生。
那孩子連只螞蟻都沒殺,安安靜靜地從劉月家走出來,緩步離開。
他終究還是心軟了。
金曉慧無比失望。
她還以為自己生了個有骨氣的兒子。
罷了,還是讓當媽的來吧。
汽油味沁入鼻腔。
黑夜與白晝緩慢交替。
紅唇女人勾起迷人微笑,緩步上樓。
靜文,放心。
我來幫你報仇了。
你結婚了,于是我也結婚。
你不聯系我,于是我也不聯系你。
現在,你死了。
那么,理所當然地,我也會死。
所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