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像是所有受害者的怨靈顯形了,聚集在這里訴說著自己的冤屈。
公堂上幾乎是寂靜一片了,只能聽見所有人沉重的呼吸聲,和石衡在馬車上有些踉蹌的腳步。
石衡最后是踉蹌著從馬車里出來,他出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是慘白一片,眼眶也帶著些紅色。
“馬車上的反應很明顯,車上幾乎是看不見鮮血的形狀,因為車廂已經被鮮血浸透了,只有在車頂能看見鮮血迸濺出來的形狀,車窗上有鮮血滴落的痕跡。”
石衡說到這里,語氣已經帶上了濃濃的悲愴,他幾乎是失態的哽咽了一下,隨即才將沉沉的目光望向了皇帝。
“陛下,簡直就像是人間地獄。”
石衡說完這話,閉了閉了眼眸,幾乎是要落下淚來。
公堂外也出現了百姓嗚嗚的哭聲。
只有皇后,聽著石衡的話,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皇后的反應很快。
她幾乎是發瘋了似的握住了石衡的手腕,隨即又道:“若是豬血呢?雞血呢?若馬車上灑的是雞血呢?那是否也能有反應?”
“你這根本無法證實這馬車上的是人的血!清官……哈哈哈哈哈哈石大人,你說你是清官?”
皇后笑著,眼神逐漸凌厲了起來,她轉頭望向了自己身邊的阿慎:“阿慎,你馬上去找一只雞來。”
阿慎看著皇后幾乎是要瘋魔了,急忙去街道上找了一只雞。
皇后瞧見那雞,便瘋了似的奪過衙役身上的佩刀,手起刀落,一刀便將雞的腦袋砍斷了。
隨后她將雞的尸體扔在地上,滿手是血的奪過了石衡手上的魯米諾試劑,又是倒在了雞的身上。
直到魯米諾試劑在雞血也發出藍光,皇后才癡癡的笑出了聲:“你看,你們來看啊!雞血也能發出藍光!你們根本不能判斷這血是否是人血!”
皇后幾乎是要落淚了,整個人又哭又笑:“陛下你來看啊!鈞楓是清白的!臣妾的孩兒清清白白!這馬車上的只是動物的血!”
墨鈞楓沉默的看著皇后為了保護自己,近乎瘋癲了模樣。
而墨桀城也是看著皇后這副模樣,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隨后又是緩緩低下了頭。
“石大人,您三番五次刁難本宮的孩兒,您如今要如何證明,這馬車上的血都是人血呢?”皇后笑著對石衡提出質疑。
石衡看著失態的皇后,面無表情的打斷了皇后的話:“馬車上有用血寫成的字。”
“皇后娘娘,您還要微臣多說嗎?馬車的車廂上有人的抓痕,還有人用手和鮮血,在馬車上寫下了‘救我’二字!”
“您說,受害者在求救的時候,內心是否比您還悲傷?”
皇后瞪大了猩紅的眼睛,她的氣似乎一瞬間被石衡的話抽走了。
幾乎所有人都被石衡的話震撼了,只有公堂外傳來了一道婦人嚎啕大哭的聲音。
“是我的姑娘,是我的姑娘,我的女兒識字,她的丈夫是教書先生,她已經懷孕了八個月啊!”
所有人的將目光投向了那個老婦,看見的就是她花白的頭發和滄桑的臉。
“女婿因為我姑娘在郊外失蹤,日日出京城尋找,然后跌下懸崖摔死了。我的老頭子原本就生著病,知道姑娘失蹤,憂傷過度也走了。”
“一家老小,只留下我老婆子一個人,我睜著眼睛就是為了找到我的女兒,還我女兒一個公道啊!”
那老婦撕扯著嗓音,慈母之心,大概是四五十歲的年齡,如今看著倒像是七八十了。
所有人的心,都被她聲音里無盡的悲愴揪了一下,便見她奮不顧身的擺脫了京兆府門口圍著的柵欄,直直的往里面沖。
“冤啊!冤啊!我家家破人亡,我的姑娘尸骨難尋,她是人啊!她也是一條人命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