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說,秦淮河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她說著雙手一擊,畫舫中忽然現出四名黑衣人,周圍的空氣里驀然有一種凝重的兵刃之氣。
我轉目環顧,這才發現畫舫不知何時已經蕩到一片極為寬闊的水面上,月華照水,波光粼粼,令我陣陣眩暈。
風凈漓輕笑一聲,道:“若是單打獨斗,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這四位錦衣衛兄弟也未必能勝你。但我卻知道你有一個致命的弱點,便是畏水。”
我定了定神,道:“看來你是處心積慮要算計我……”
“不錯。”
這時,畫舫忽然一陣晃蕩,我連忙運功穩住下盤。那沉默的四名黑衣人驀地一起發難,四道寒光利器迅捷且酷烈,我手無寸鐵,只得展開輕功身法左閃右避,奈何畫舫空間有限,四人又均是一流高手,身法靈動劍走偏鋒,兼之畫舫晃動的越發劇烈,尚沒正面交手我便感覺不妙。
我這個不妙的念頭剛起,事情就真的不妙了。隨著一道劍光和咔嚓聲響,畫舫忽然斷裂開來,冰涼的河水瞬間侵入軟鞋。這一來,我更加驚慌,揮掌逼退迎面而來的劍鋒,另一人的軟鞭急攻下盤,我腳下一滑差點跌進河里,遂即另一道劍光又貼面而至,我急忙仰頭彎腰……
于是,我成功的掉進河水里。
最后的一絲意識便是秦淮河的水里有隱約的香甜之氣,或是六朝金粉的胭脂凝成亦未可知。
有關容疏狂死亡的消息似乎是一夜之間傳遍江湖的。對于這件事,江湖朋友一致認為:她是死有余辜,她膽敢背叛天下第一莊,若不死,反而要令人奇怪了。
江湖上每天都有無數的流言蜚語,有真有假,半真半假,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大家道聽途說以訛傳訛,最后變得面目全非,當事人若不幸聽見了,氣量小的只怕要七竅生煙吐血而亡,氣量大的也要他哭笑不得。
林晚詞此刻的表情就有些哭笑不得。
她坐在晚清樓的雅閣里,兩只耳朵把四面八方的消息聽得滴水不漏。這些流言固然把御馳山莊說得神乎其神,天威難犯。但是,倘若她對面坐著的人是艷少,那就要另當別論了。即便是她這樣向來冷靜自若足智多謀的人,亦難免有些窘迫尷尬。
“我已傳令本莊天字組的風影使,讓他們全力追查消息的來源,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她望定艷少,用一種安慰的口吻說道。
艷少沒有說話,他的臉色很平靜,看不出絲毫喜怒哀樂,一雙深沉的眸子越發深不可測。
林晚詞又道:“以疏狂的武功,江湖上能殺她的人并不多,或許是遇上什么事耽擱了……”
艷少揮手打斷她,道:“一切都有可能。”
“楚先生這話,莫不是也是懷疑我?”林晚詞不確定的說道。
“你確有殺疏狂之心。”艷少直言不諱。
林晚詞靜默一下,方才道:“不錯,但那是以前的事了。”
她停了一下,望定窗下的秦淮河,繼續說:“人的情緒會隨時間和境遇的改編而發生變化。以前我不喜歡她,想殺她,也是被逼無奈,現在自然沒有這個必要,此一時,彼一時……”
艷少不動聲色地問道:“此時如何?彼時又如何?”
她不答話,過了好一會才嘆道:“彼時,她叛出本莊,本該按莊規處置,但我們得罪不起楚先生,亦無計可施……”
艷少露面不耐煩的神色:“林小姐,你若真覺得得罪不起我,就該對我說實話。”
林晚詞微微一怔,隨即微笑道:“我連那張藏寶圖都雙手奉上,先生何以仍不相信我?”
艷少忽然笑了笑,道:“我有兩件事請教林小姐,請據實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