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少笑道:“林小姐冰雪聰明,一點即透。和你談話真是快意之極。沒錯,我們是借助了一下御馳山莊弟子眾多的優勢,還談不上利用。”
林晚詞怒極而笑:“我讓御馳山莊的人四處去打探容疏狂的生死,原來卻是散播她的死訊來著……只是為什么?容疏狂為什么要詐死?”
“為了擺脫一個人。”
“誰?”
“大明天子。”
林晚詞眸光一緊,問道:“難道她的身份果真與皇室有關?”
艷少聞言,不由得靜默,心里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朱瞻基要見疏狂,自然是因為她的預言成真,給他造成了震撼——而林晚詞卻因為藏寶圖的關系,懷疑她的身份,真是陰錯陽差,世事玄妙。
他笑了笑,道:“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們都不想和皇家有任何的牽連,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我知道這件事只能瞞林小姐一時,事后你必然能想通其中的關節,所以并不打算隱瞞,正如林小姐所說,對于林小姐這樣的聰明人,沒有秘密。我只想讓林小姐明白一點,容疏狂不是御馳山莊的敵人。”
林晚詞不語,面色煞白。
她像一切驕傲的人不能接受失敗一樣,有著極大的憤怒與懊喪:“風凈漓居然拿一束頭發來騙我?而我居然相信了?”
“這束頭發確實是疏狂的,她倒是沒有騙你。”
艷少輕笑一聲,道:“林小姐,你自命是最善隨機應變、因勢成事的,多少大風大浪都過來了,自然沒有將風凈漓放在眼里……林小姐可以玩弄男人,也可以玩弄女人,但是你不能同時玩弄男人和女人,尤其是我這樣的男人,和風凈漓那樣的女人。”
林晚詞怒極反而平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笑起來,語氣頗為譏諷的說道:“容疏狂究竟是怎么招攬人心的?竟令楚先生為她這樣死心塌地,殫精竭慮?”
艷少毫不動怒,冷冷回復她道:“論及招攬人心的手段,她是萬萬不及林小姐,但是,她比你多一樣東西,那就是真誠。”
“你曾經問我,容疏狂究竟有什么特別的地方?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有問過我自己,現在想想……”他說著微微抬起頭看向窗外,聲音里有一絲淡淡的迷茫:“我愛她是沒有為什么的,她樂觀豁達,愛恨分明,但是糊涂犯蠢的時候也有不少,可是連她的蠢笨,我看著也是歡喜的,單單覺得可愛,有時候簡直巴不得她闖些禍出來,好替她去收拾……你也許會說,像她這樣的女孩子世上有很多,不錯,我也相信這一點。但是很可惜,我沒有遇上……”
他停下來,輕輕嘆息一聲:“世人看我楚天遙武功高強,不可一世。其實我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這世上有一樣東西,是我永遠都無法打敗的,那就是時間。它是最冰冷的殺人武器,它有時使我激進,有時使我頹然,更多時候使我寂寞,唯有疏狂,她令我感到快樂,在她身上,我看到人生光亮的色彩和無限可能……世間的陰謀、權術、算計、勾心斗角甚至是殺戮死亡,這些東西都是我懂的,也都是我擅長的,但這些東西已經令我感到深深的厭倦了……”
這時,外面的天空是青琉璃一般的明湛,一彎弦月只余一抹極輕極淡的,淺淺的月痕。天已然大亮了,廣袤高遠的天幕上有鶴羽般輕潔的流云飄蕩,清風從遙遠的地平線上吹過來,掠過艷少飛揚的發絲,掀動他潔白的衣衫,將他那一把獨特的低啞的嗓音吹散開來,化作一池溫柔的春水……
“真的嗎?你真是這么說的嘛?”我拉住他的胳膊,連聲追問。
艷少苦笑,佯怒的瞪著我,還沒有說話,有人已經先受不了的叫起來:“容姑娘,你已經問很多遍了,不覺得太肉麻了嘛?”
我放過艷少,轉身狠狠敲一下杜杜鳥的頭,喝道:“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
他跳到一邊去揉腦袋,道:“還是說說你的頭發是怎么回事吧,別盡說這些叫人起雞皮疙瘩的話,”
我怒目而視,吼道:“閉嘴!”
他迅速走遠,嘴里仍然在嘀咕:“這頭發成什么樣子?簡直和庵堂里的姑子沒分別……”
我一聽,立刻咆哮起來:“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煩了嘛?”
艷少已經對我的新發型表示不滿,這小子還來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