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凈漓一直靜默不語。這時,終于點頭道:“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我們濟南見!”
她說完翻身上馬,疾馳而去,轉瞬不見了蹤影,只余一小股塵土在風里飄蕩。
天空碧青瓦藍,遼闊的大地上,長風驅使著蔓草野花恍若波濤一般起伏不絕,送來一陣陣清甜的花香。
艷少望著田野里金燦燦的油菜花,忽然發出感嘆:“疏狂,我老了。”
我心頭猛地一震,吃驚的看著他,他有許多日不曾說過這樣的話。
我放柔聲音問道:“怎么了?”
他不言語,兀自凝望著那一片田野,深邃的眼瞳里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冰封,可以將外界的一切不動聲色的反射回去。過了好一會兒,方才輕輕道:“驕傲與自卑互為一枚銅錢的兩面。我老了,疏狂,老去令我自卑,你可明白?”
我驚駭得失語,怔怔看住他,心底有什么東西轟然炸開,說不清是心酸還是心疼。
我握住他的手,柔聲道:“傻瓜,每個人都會老的,在時間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他低啞著聲音緩緩吟道,然后低轉過頭來,抬手撫摸我的臉,窅黑的眸中隱含著無奈的笑意。我再也控制不住,熱淚滾滾直下。他伸臂擁抱我,靜默不語。
良久,有一個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啊?”
我就著艷少的衣服擦了擦眼淚,抬頭看見杜杜鳥不知何時已經回來,懷里抱了一大束油菜花,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艷少,終于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容姑娘,你哭什么啊?”
“大人的事,小孩少插嘴。”我與艷少異口同聲地喝斥他,然后相互看一眼,忍不住笑起來。
眼見日頭偏西,我道:“我們上路吧,要趕到濟南還得好多天呢。”
艷少點點頭,三人打馬一路前往濟南。
這種四處奔波的生活真叫人感到疲倦,我以前一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羨慕什么快意恩仇的江湖生活。所謂行走江湖,聽起來似乎很灑脫不羈,自由自在,真正置身其中那又另當別論了,旅途勞累不說,還要隨時做好沒地方睡覺吃飯的準備……
待到晚上投宿的時候,便跟艷少說,想要找個清幽的地方長久的住下來,賞陽春白雪,聽高山流水,夜夜笙歌,醉生夢死。
他聽得直笑,道:“真有那么一天,你肯定又要嚷著無聊了。”
我斬釘截鐵回復他:“不會。”
他勾起一彎笑影,眨眼道:“打賭?”
“好啊!”我哼一聲。
“先說好賭注。”他笑嘻嘻的湊到跟前,雙目亮晶晶看住我,仿佛一定能贏似的。
“嗯,這個嘛!”我沉吟一下,道:“我若的輸了——”
“如何?”他極難得的露出頑童表情,迫不及待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