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她微一點頭,咬牙從懷里掏出一個瓷瓶遞給我,道:“這點毒還毒不死我,你幫我拔了刀,然后將這藥粉敷在傷口上……”
她似乎極疼,冷汗不斷順著額頭流下來,說了兩句話便咬牙說不下去,一雙清明的眼睛透出一股倔強。
我看定她,道:“你忍著點。”
她用力點頭。
我撕下自己的裙擺,撕成幾個布條,點了她腿上幾處穴道,然后拔出刀來,將里面的血液擠出來,直至血液變紅,才將那白色藥粉敷上去,用布條包扎起來,又去處理腳髁上的流星鏢……
唐瓔珞從頭到尾只哼了兩聲,她年紀極輕,大約只有十五六歲的樣子,卻很是堅強。
我心生憐惜,語氣也不自覺地溫和起來:“別怕,沒事了。”
我站起來,正準備去審問那兩個人,猛地又想起那些棺材里的女子,只好先暫時丟下他們,去查看那些棺木。我先打開左邊的第二口棺蓋,里面躺著的女人披頭散發,烏黑發絲遮蓋住臉,辨認不出面容,依稀能感覺那臉是浮腫的,白色的衣上盡是血污……
我屏息靜氣,看得心驚肉跳,大氣也不敢喘,愣了好一會兒,才試探性的伸手去摸她的鼻血,觸手尸體仍有余溫,但已經沒有了呼吸。我呆了半晌,連忙舉著燭火依次看過去,這才發現每一口棺材上都刻有字跡,我湊近仔細辨認一下,依次是夏小夕,樓阡陌,海棠,容疏狂,唐瓔珞,風凈漓……
我心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趕緊重新折回去看最先那口棺材,果然,上面的名字是:玉玲瓏。漠北靈狐派的玉玲瓏。
我整個人都呆住,一種巨大的震驚在身體里炸開,大腦空白,簡直無法思考,一時之間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這幾女子都曾經為了林少辭,上過碧玉峰,幫著御馳山莊對抗沈醉天。
現在,她們全都死了。
是誰干的?誰這么歹毒要害死她們?誰又有這么大膽子,敢一下子得罪這多門派?
一滴燭蠟滾落下來,滴在我的手背上,突如其來的疼痛使我清醒過來。
我轉過身,立刻陷入另一種驚恐:殿內的人忽然之間全都不見了。
被我點住穴道的那兩人不見了,被壓在棺蓋下面的那尖嗓門不見了,唐瓔珞也不見了。
他們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是誰,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帶走四個人?更可怕的是,我居然毫無察覺,連一丁點兒的聲響也沒有聽到。
我想起杜杜鳥,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著?
時值盛夏之夜,暗黑的殿宇內有隱約的風,不知從哪里吹進來的,不是很大,空氣微微有些悶熱,但是我莫名其妙的感到一股寒冷,連打了兩三個寒噤。然后我抬手捻滅了燭火的燈芯,翻身從地上滾了過去,順勢撿起自己的裁云刀,靠著一具棺木藏好。
對方越來越近,但是我聽不到腳步聲,我可以感覺到他是從左邊來的,因為風是從那個方向來的,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氣,那是杜杜鳥隨身攜帶的香囊味道。
隨著他的慢慢靠近,我屏住呼吸,一寸寸握緊了手中的刀,默默念著數字,五,四,三,二,一!
我揮出凌空一刀,后背貼著地面,刀勢由下自上斜斜橫斬出去。這一招不是裁云刀法的任何一式,而是艷少自創的無憂劍法的第三式。
我一刀揮出,便聽一聲裂帛般的清脆聲響,也不管有沒有傷到對方,立即重新藏入棺木之后,大氣也不敢喘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