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玄祁先是一怔,隨后嘴角冷冷扯動,甩袍坐在對面,眼底戾色冷笑漸涌,半嘲諷,半調侃道:“醒了?世人說禍害遺千年,誠不欺我。”
沈知意是醒了,也聽到了他方才和太醫的對話。
起初,她很驚訝蕭玄祁居然為自己找來了太醫,后面才聽明白,他只是不想她這么容易就死掉了而已。
是啊,他怎會救自己,一個把她當玩物一樣,隨意送與他人的男人,永遠也不會憐惜她的。
沈知意乖乖地下了床,這是玉華殿的寢殿,床也是蕭玄祁的,她一個宮婢,沒資格在這夜宿。
蕭玄祁見她很識趣兒的要走,沒有阻止,在旁冷笑著:“明白就好,讓你就這么死去,豈非太便宜你了。”
“畢竟你曾經做過的事,讓你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夠!”
他的話語甚至還沒有外面的冷風蕭索,但卻比那冷風更能擊垮人的一切。
沈知意躬身應著:“太子殿下說的對。”
無論當初她是不是被人陷害,但對他做出的那些事卻是這輩子都抹滅不掉的。
“那還不快滾!”蕭玄祁毫不留情,深沉的眸子里帶著一絲嫌惡,“記得把床上沾了你氣味的被褥也帶走,本宮這不想留下你的一點痕跡!”
沈知意睫羽顫了顫,沒有說話,默默地抱起了那堆東西。
她的乖巧姿態還是那么惹人厭煩,但這一次看去的冷眼,蕭玄祁卻是被她微跛的腿吸引了。
她的腿……
蕭玄祁很快就將眸光收回,對此并不上心。
先前都沒見她腿跛,這就跛了。
意識到這或許只是她故意做出的戲,蕭玄祁眼中的憎惡感更深,唇邊的冷語卻是突然一改,冷笑著叫住了她。
“站住!”
沈知意背影一僵。
“你這么的費盡心思,也想得本宮的眼,那就讓你如愿以償。”他站了過來,宮燈下的高大身影罩滿了她瘦小身軀。
沈知意閉上眼,聲音沙啞地道:“殿下,奴婢身上有傷,今夜怕是不能伺候您了……”
話說一半,蕭玄祁一把掐著她將她寡瘦小臉抬起。
“你在拒絕本宮?當自己是誰呢,本宮的女人嗎?暖過幾次床而已,真把自己當成主子了。你在東宮里只是一個賤婢而已,要么是受著,要么,東宮里有的是池塘,你可以自己選擇!”
他知道她不會輕易去死,所以故意這樣說給她聽。
見她睫羽低垂,果真乖巧多了。
蕭玄祁露出不達眼底的滿意笑意,甩袍坐在對面的紫檀椅上,陰鷙墨瞳盯著她,一字一句道。
“跪下,爬著過來。”
沈知意拳頭微微攥緊,默默告訴自己,這樣的日子,不會多久了,不會了……她放下手里的東西,乖乖地跪伏在地。
深宮燈影映著那跪地屈辱攀爬的女子身影,和面前端坐在長椅上的男人染滿陰鷙冷笑的側容。
一切聲音都掩蓋在那破曉天際下。
直到天色大亮的時候,被折騰了后半宿的沈知意,身子酸軟無力地癱在他臂彎下。
他已經睡過去了。
床上一片凌亂,被褥下殘留著一片片的洇濕污穢。
四處都是風卷殘云過的曖昧跡象。
他每次都是這樣的瘋狂。
幾乎折磨得她快去了半條命,直到她最后哭著求饒才肯罷休。
細算起來,這應該是她成為東宮暖床奴后,在玉華殿留宿的第一夜。
沈知意卻不敢真的在這停留,除了她沒資格留在這,還因為現在天色已亮,她并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昨夜又伺候了蕭玄祁。
特別是不能讓迎春知道。
不過,雖說昨夜在這被蕭玄祁折騰一次又一次,但暖和的玉華殿可比冰冷的宮女院好了不知多少。
在這待了深夜里最冷的后半宿,加上太醫處理過了傷,她今日的身子并沒有想象中的沉,反而覺得好了不少。
準備離開時,沈知意發現自己的手一直在被什么拉扯住。
低頭看去,才發現那緊緊抓著自己的男人。
這動作里沒有往日的凌厲和霸道,他只是這樣輕輕捏攥著她的手心。
沈知意呼吸微滯,抬頭看向他的睡顏。
眉目俊美寧靜,帶著一絲久違的少年氣。
他好像,只有睡著了才會這么的安靜平和。
有幾分曾經的模樣。
沈知意眸光閃爍,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然后趁著此刻的玉華殿安靜無人,抱著衣服匆匆離去。
她背影消失在殿中,床上男人倏地睜開眼。
那一眼深邃復雜。
等再看時,又恢復以往的陰鷙冷沉,連眉宇間的平和也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