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幕幕畫面在眼前閃過,一道道身影印入腦海,楚平生對《繁花》的劇情有了比較深入的了解。
繁花的故事發生在十里洋場,雪月風花的大上海,時間是90年代初,講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青年阿寶為了完成和初戀的承諾,拜在老法師爺叔門下,從炒股開始,到外貿,再到企業上市,在如戰場的商海中輾轉沉浮的故事。其中還夾雜著他和外灘27號里的汪小姐,夜東京的老板娘玲子,真至園女強人李李的情感糾葛。
不知道過去多久,總之劇情看到腦子昏昏沉沉,但總算是完成了,隨后伴著一道刺眼的白光。
楚平生感覺到了身體的存在。
首先捅進鼻孔的是微微刺鼻的煙味,應該是不久前有人在旁邊吸過煙,味道還沒有散。
與煙味相伴的還有菊花茶的清香,水蒸氣帶著一股濕熱涌上來,他下意識往后仰了仰身子,腳底傳來椅子腿與地板摩擦的響聲。
吱……
有些刺耳。
“早期艦隊的人比較多,有些是拿著鈔票,過來委托買股票的,還有些是拋掉股票來取錢的,房間里常常堆滿了現金,你一扎我一捆,進進出出,一分一厘都要算得清清楚楚,那個時候我們所謂的聯合艦隊,從一開始幾十個人,到后來大浪淘沙,贏的,輸的,過世的,到最后離開了不少,你爸就是那個時候加入的……”
這個聲音?
繁花的男主角寶總?
楚平生揉了揉有些暈的頭,睜開雙眼,隨著視線一點一點恢復,各種色彩在眼前組成一副昏沉沉的畫面。
燈光有點暗,對面柜子上的花朵蔫了,葉子卷邊嚴重,不過還能看,往前一點是盛有各種爽口小菜和解膩水果的圓盤,再過去就是大廳了,柜臺上擺著一只高舉左爪,不茍言笑的招財貓,
自己坐在墊著玻璃的圓桌旁,面前是一個有牡丹印花的玻璃杯,里面泡的是干菊花,剛才感受到的水蒸氣和香味便來自它,大約一尺開外的位置放著計算器,賬本,還有一個信封,西裝筆挺的男人背對他滔滔不絕地講著過去的事,正是這部劇的主角阿寶。
身后是一道推拉門,再過去堆著鍋碗瓢盆,各種調料罐與灶臺的廚房,左側的酒柜上放滿了酒瓶,威士忌、白蘭地,最里面還有一瓶茅臺。
這里是……夜東京?
楚平生偏偏頭,確信自己沒有認錯地方。
因為穿著一件類似30年后空姐制服,脖子上裹一條絲巾,左手金鐲子右手表的女主角玲子倚著門框,正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他們的談話,不時往嘴里塞一粒瓜子,上下牙一磕,咔,瓜子仁進嘴,瓜子皮落地。
靠近門口的地方有一把折疊椅,帶著鴨舌帽,一臉老人斑的蔡司令手里攥著拐杖,怔怔出神地看著對面窗戶玻璃,似乎陷入了阿寶的講述,回味著那幾年的人和事。
“哎,我說阿四,你聽到不啦?寶總在跟伱講話勒,你這什么態度哦。”
玲子見他左看右看,完全沒有在意寶總的講述,不由兩眼一瞪,十分不快。
她的顴骨有點高,臉頰內陷,臉上敷粉嘴上抹紅,散發著一股子尖酸刻薄的氣息。
阿四?
楚平生舉起雙手,正反看了看。
她在叫我?
阿四不是那個沒有聽阿寶的話,三倍杠桿買414股票最后賠個底掉心臟病突發死掉的發根的兒子?
“聽著呢。”
他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咦,不對,這阿四不應該是個啞巴嗎?怎么能說話了?
看到不遠處的柜子上放著一個梳妝鏡,他起身走過去,對著鏡子照了照,是自己的臉啊,跟劇中的阿四完全不像。
聲音是自己的,容貌也是自己的,這么說來不是魂穿,是神秘力量讓他代入了阿四的人設?
“我跟你說哈,這件事你得謝謝寶總,如果你沒在里面呆一陣子,這啞巴的毛病還好不了哩。”耳邊又傳來玲子的聒噪。